周曼的表情明顯一滯，指節不自覺地摳著審訊桌邊緣。
“不是，照片是我收買了游輪上的侍應生拍的，跟她沒有關系。”
“真的是那樣嗎？”
周曼猛地抬頭，通紅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真的！這些我都已經跟警方交代過了。”
林昭狐疑看她，還是覺得這件事跟江見盈脫不了干系。
于是她俯身靠近壓低聲音：“倘若是別人教唆，慫恿你的，或許里有從輕處理的可能，但如果你咬定一切都是你自已干的，那我也幫不了你。”
周曼的瞳孔微微收縮，嘴唇顫抖著張開，“真的跟別人無關，我總不能誣陷別人，昭昭求求你了，同事一場，你幫幫我吧！”
可林昭清楚地看見她額角滲出的冷汗，和死死攥緊的拳頭。
顯然她的猜測沒錯，周曼很大可能有什么把柄落在江見盈的手上。
林昭實在是恨鐵不成鋼。
“那我很抱歉，做錯了事，就該受罰，沒人幫得了你。”
說完她便無奈地離開了審訊室。
黑色邁巴赫行駛在車輛往來的馬上。
車后排，林昭把自已的想法告訴了陸景淮。
陸景淮微微蹙眉：“你為什么認定是江見盈指使的？就因為之前泰豐科技的事？”
“首先，是江見盈把我們的關系透露給周曼的。其次，游輪聚會的事我們根本沒對外說過，周曼怎么會提前知道，還能收買侍應生？”
她頓了頓，“你不覺得很蹊蹺嗎？”
“警方調查顯示。”陸景淮語氣平靜，“周曼說是偶然聽到我和陳格的談話。”
林昭一時語塞，胸口涌上一股無名火，覺得陸景淮是在替江見盈開脫。
她忍不住質問：“你就那么信任江見盈？”
陸景淮眉頭皺得更緊：“我不是在就事論事嗎？上次她也跟你道歉了，并且保證了，絕對不會再害你。”
“她不過是狐貍給黃鼠狼拜年，我一點兒也不信她。”林昭直言：“而你分明再偏袒她。”
“.......”
陸景淮：“我為什么要對她偏私？”
林昭：“因為她是你大學同學，還是你器重的海歸人才，所以在你眼里，更愿意相信她已經‘改過自新’了。”
“我沒有。”
“你有。”
陸景淮：“.......”
他啞然，第一次見林昭蠻不講理的一面。
她怎么回事？
回集團后，就叫來了江見盈，故意提起了周曼的事。
“周曼被抓了？”江見盈瞪大眼睛，手中的文件\"啪\"地掉在地上，\"她怎么會...昭昭沒事吧？要不要我幫忙澄清那些照片。”
“要不我們現在就幫林昭澄清一下，游輪上的照片？再拖著謠言就越鬧越大了。”
“不用，這事我自有計劃。”陸景淮抬手打斷，銳利的目光審視著她，\"有件事很奇怪，周曼怎么會提前知道我們要去陳格的游輪？
江見盈回答得很謹慎：“你問我嗎？這我也不太清楚，跟你們約好那天，我也沒到過秘書部，更沒有見過周曼。”
回答得滴水不漏，她是真的不知道？
陸景淮問：“關于周曼的事，你真的全然不知情？”
江見盈面露委屈：“什么意思？你們懷疑我什么？”
“沒。”陸景淮朝她揮了揮手，“你先出去，這事暫時保密。”
江見盈：“嗯，好的。”
走出辦公室，江見盈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
她暗自慶幸。
果然這種事還是要讓別人去干，否則就只會害得自已一身騷。
在一周前，她不小心撞見周曼跟一個男人在公司樓下拉扯，并無意中得知，男人是周曼的前男友，手中有周曼的艷照，于是一次次勒索周曼。
于是她找到了那個男人，買斷了那些照片。
有了把柄在手，她才不擔心周曼反咬她一口。
果然這些照片在昨天就派上用場了。
-
萬盛集團會議室內。
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冷光映照在長桌兩側，空氣凝固得仿佛能聽見針落的聲音。
網絡上黑林昭的言論已經到達了頂峰，熱度連續掛了三天。
此刻，萬盛集團最高層的會議室里，十幾位股東正襟危坐，目光卻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主位上那個神色淡漠的陸景淮。
五叔陸培率先打破沉默，指節輕叩桌面：“我知道要培養一個能像陳格那樣在你身邊做事的人不容易，但是這個林昭私生活混亂，已經嚴重影響到集團形象了，我希望你還是能深重考慮，給各位董事一個交代。”
八叔陸洲立即接話：“集團的形象和聲譽一直很好，只要把她開除了，我們萬盛就能完全從這件事里抽身，本來就是件很簡單的事。”
接著其他幾個股東也紛紛委婉地支持他們的意見，在邊緣瘋狂試探。
坐在末端位置的陳格瞟了眼陸景淮后，隨即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并喝了口水，等著看戲。
大家都討論得差不多，七叔陸池推了推金絲眼鏡，再次推波助瀾：“對啊，秘書部人才濟濟，再不濟還可以重新招......”
然話音未落，主位上一直漫不經心把玩鋼筆的陸景淮突然抬眸。
那一瞬間，整個會議室的溫度驟降。
接著鋼筆\"咔嗒\"一聲落在實木桌面上，在死寂的空間里格外刺耳。
他緩緩環視眾人，目光所及之處，股東們不自覺地繃直了背脊。
“呵。”陸景淮唇角微勾，眼底卻不見絲毫笑意，“什么時候我身邊的人，也輪到你們來管了？”
冷厲的聲音不大，卻如冰錐滑動耳膜。
“各分公司已經沒什么事可干了？還是覺得我這個位置應該換你們其中誰來坐？”
一句話喚醒了，眾人關于陸景淮恐怖記憶。
十年前，陸景淮帶著自創品牌從M國回歸，短短半年，他先是掰倒了陸氏老大陸海，坐上了掌權人的位置。
而后陸海因賄賂，不法交易，蓄意傷人罪入獄，接著陸海妻子跳樓，兒女被仇家放火燒死。
最后陸海在獄中自殺。
又過了半年，陸氏老二作死企圖綁架陸景淮，結果自已意外葬身火海。
而上一個在股東大會議上與陸景淮發生爭執的人便是他的親叔老六。
不到三天就被陸景淮抓到把柄名正言順趕出了董事會，在監獄呆了五個月后，股份自愿贈與陸景淮，然后帶著全家庸庸碌碌生活在海外，十年都沒回來過。
片刻后陸培強撐著笑容，聲音卻明顯發顫：“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個建議......”
\"建議？\"陸景淮輕笑一聲，突然站起身。
剪裁考究的西裝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投下的陰影籠罩了大半個會議桌。
股東們屏住呼吸，連吞咽口水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既然各位這么關心集團形象。”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袖扣，語氣危險而優雅，“不如我們來聊聊南城項目那筆三千萬的賬目問題？或者...去年慈善基金的流向？”
陸洲手中的茶杯\"咣當\"一聲砸在茶托上，茶水濺濕了昂貴的西裝也渾然不覺。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連空調出風口的嗡鳴都顯得刺耳。
陸景淮居高臨下地掃視眾人，最終將目光落在面如土色的陸培身上：\"五叔，您覺得呢？\"
“景、景淮...”陸培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這事...這事當然是您說了算。”
“很好。”陸景淮微微頷首，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滿意。他拿起桌上的文件夾，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散會。”
陳格收拾了一下大步跟上陸景淮的步伐。
而會議室的其他股東們，直到會議室大門\"砰\"地關上，才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陸池顫抖著手去拿茶杯，卻發現自已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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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林昭在家里看著張瑞沖發來的資料。
她萬萬沒想到，曝光她跟宋凜的人，居然是沈月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