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晌,王家都被砸的差不多了。
整個院子一片狼藉,幾乎找不到一個下腳的地方。
沈母抹了把汗,砸東西也是個苦力活。
但看著王家人全都一副死了爹媽的神情,她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
王老太死死盯著沈母手上的鋤頭,顫顫巍巍的手指,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嬸子,怕是要讓你失望了,你得死在我前頭。”
沈母沒好氣的拍開她的手,直接嗆聲回去。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只是一直被沈老太嘴里的孝道壓著,這才收斂了脾氣。
但惹到她閨女,管你是老是幼,她都照打不誤。
說完這句話,她也不去看王老太的臉有多臭。
“老大,把王大強給我送到公安局去,我要告他一個流氓罪。”
這事還沒完呢。
沈明揚輕輕點頭,跟抓小雞仔似的,一把拎起地上的王大強。
“不行,你快把我乖孫放下。
你都把我們家砸了還不夠嘛,還想害死我的大孫子。
沈紅英,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難怪克死了你男人。”
王老太急得跳腳,開始口不擇言。
話落,時間像被凍住了一樣。
村民們屏息靜氣,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們暗暗打量著沈母的臉色,見她面帶寒霜,不由得替王老太捏了把冷汗。
沈明揚兩兄弟也皺起了眉,拳頭握的咯吱作響。
父親戰(zhàn)死的時候他們還小,經(jīng)常能聽到村里人在背后嚼舌根。
說沈母命太硬,結婚沒多久就把自家男人克死了。
沈母愣是一家家找過去,逼他們把話說清楚。
碰上嘴硬的就直接動手,把人給打到改口。
自此,一戰(zhàn)成名,在村里有了潑辣的名頭。
也擋住了一些不懷好意的人。
王老太嘴上沒個把門,心里一急就沖著沈母罵了起來,已經(jīng)忘記了剛才的教訓。
顧檸瞇著眼,手都有些癢了。
“啪~”
王老太的叫罵聲戛然而止,老臉都被扇偏了。
顧檸抓著她的頭發(fā),用著十成十的力道又甩了一巴掌。
“老不死的,嘴巴給我放干凈一點。
沈叔叔是光榮的烈士,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而死。
我媽是烈士家屬,容不得你隨意污蔑。
看來只把王大強送進公安局不夠,還得把你也一起送進去。”
正如同沈母護著她一樣,顧檸也不允許沈母受到傷害。
她也不怕把人打出個好歹。
禍害遺千年,這老太婆命硬的很。
沈母心口一暖,果然都說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二話不說就護著她。
她笑彎了眼,心里的火氣驟然散去。
“這老婆子皮糙肉厚的,別把你的手給打疼了。
粗活都讓媽來干,我的閨女漂漂亮亮的就成。”
她一把拉過顧檸,心疼的看著閨女泛紅的掌心。
檸檸皮膚嬌嫩,就算力氣比同齡小姑娘大了一些,在她眼里還是容易受傷。
“媽,我不疼。
倒是你,扛著鋤頭忙活了大半天,額頭都出汗了。”
顧檸笑著搖搖頭,從衣兜里掏出手帕,動作輕柔的替沈母擦拭著額角的汗珠。
這邊母女情深,王老太卻看得火大。
就連圍觀的村民都面面相覷,額角劃過幾抹黑線。
疼閨女疼到這份上也是少見。
王老太挨了兩巴掌不說,還要被責怪臉皮太厚。
但他們轉念一想,又覺得這話有道理。
可不就是臉皮厚嘛,要不然怎么會縱著王大強作惡還沾沾自喜。
其他王家人卻是有苦說不出。
只能將憤恨的目光投向王家大房夫妻倆,都怪他們生的好兒子。
倏然,一道威嚴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這是在鬧什么?”
村民們見到來人不由得給他讓出一條路。
“村長和大隊長咋來了?”
“你忘了大隊長和王家的關系,這回有好戲看咯。”
“……”
聽到村民的竊竊私語,沈延洲眸光微閃,腳下卻不曾挪動一步。
“這里是王家村的地盤,你們跑到王家村來鬧事,還砸人東西,是想去公社走一趟嗎?”
大隊長聲音沉沉,一出口就是威脅。
見到大隊長,王家人頓時有了主心骨,腰桿都挺起來了。
特別是王老太,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沖著大隊長哭嚎。
“大侄子啊,我被他們欺負慘了。
砸了家里的東西不夠,還要把大強送到局子里,你可要替老姑做主啊。”
見狀,顧檸一臉了然。
難怪王家敢這么囂張,原來是有個當大隊長的親戚啊。
見村里人的目光都在他們身上,大隊長清了清嗓子。
“雖說你們沈家村是大村,但我們王家村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故意上門找茬,打人砸東西,我現(xiàn)在就去叫民兵把你們捆去公社。”
他雖然這么說著,但身子卻沒動一下。
明明是兩家人的矛盾,大隊長卻將這事往大了說,挑撥成沈家村仗著是個大村隨意欺負人。
顧檸清楚他的打算,不就是想嚇唬他們,好讓他們有理都變成無理。
果然是一丘之貉。
聽到這句話,王老太眼睛都亮了。
“沒錯,快把他們送到公社去,省得他們以為我們王家村的人好欺負。”
她只字不提王大強干的“好事”,就揪著沈母砸東西的事說。
“想不去公社也行,你們低頭道個歉。
把砸壞的東西賠了,這事就算了,我也不鬧到沈家村大隊去。”
大隊長突然軟了語氣,打一巴掌再給一顆棗,把人心拿捏的十分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