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損炮位人員立刻撤離至安全區!其余炮位,繼續射擊!優先打擊尚有行動能力的敵艦!”呂牧之的聲音依舊穩定,沒有絲毫慌亂。
“擊沉敵人的全部戰艦以后,出動海軍艦隊和魚雷艇大隊,清剿落水的日軍水兵和步兵!”
戰損在呂牧之預期之內,戰果卻在預期之外。
老炮的損耗是計劃內的代價,這些老炮當初也是前任花了重金購置來的,一炮未開就退役是不可能的,呂牧之對江陰要塞內的重炮加強保養的同時,購置了米國人的460毫米岸防炮加強火力。
各炮臺的戰損也是情理之中,日軍艦炮普遍在一百毫米以上,遭受了多次近距離的直射,炮臺損傷不小。
但是這次把溯江艦隊放近了打,取得了全殲溯江艦隊各型軍艦十八艘的戰績。
鬼子的海軍在江陰遭受了如此重大的挫折,水面上的攻勢,也會收斂許多。
與此同時,長江下游方向,傳來了熟悉的引擎轟鳴聲。
十余艘S型魚雷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從隱蔽的支流港汊中蜂擁而出,直撲已經一片狼藉的江面戰場!
他們的目標,不是那些還在燃燒掙扎的大中型軍艦,而是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日軍落水士兵、救生艇、以及少數還在試圖用機槍頑抗的小型艦艇。
魚雷艇憑借高速和靈活,在漂浮的殘骸和掙扎的人群中穿梭。
艇首的M2重機槍和加裝的20毫米機炮噴吐著火舌,無情地掃射著江面上任何活動的目標。
“啊!”
“不要開槍!我們投降!”
“救命……咕嚕嚕……”
求饒聲、慘叫聲、落水聲不絕于耳,但魚雷艇的官兵們面容冷峻,沒有絲毫憐憫,一心一意痛打落水狗。
戰爭的殘酷,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當海軍部部長陳少寬乘坐的寧海號巡洋艦在數艘老舊的驅逐艦陪同下,小心翼翼駛近江陰要塞下游江段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如同地獄般的景象。
陳少寬驚訝道:“鬼子的溯江艦隊......被打垮了?!”
寬闊的江面上,到處漂浮著軍艦的殘骸、斷裂的桅桿、翻覆的小艇、仍在燃燒的油污,以及密密麻麻隨波逐流的日軍尸體和掙扎求生的落水者。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硝煙、焦糊和血腥味。
“陳長官,不能繼續前進了,小鬼子的沉船把航道堵住了!”
陳少寬心中一驚,隨即喜上眉梢:“好事啊,好事!”
昔日耀武揚威的日軍溯江艦隊,二十余艘大小艦艇,幾乎全軍覆沒。
曾經不可一世的天龍號輕巡洋艦,此刻像條死魚般,半個身子沒入水中,艦體嚴重傾斜,上層建筑一片焦黑,仍在冒著縷縷青煙。
陳少寬站在寧海號巡洋艦的艦橋上,舉著望遠鏡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這一仗,要是由我來打該有多好啊,若真是如此,這輩子值了!”
陳少寬放下望遠鏡,目光投向冒著滾滾煙塵,但主體依然巍峨屹立的江陰要塞,眼中充滿了復雜難明的神色。
呂牧之……這個年輕人,竟然真的在這里,創造了這樣一個近乎奇跡般的戰果。
這一仗,不僅重創了日軍海軍,更是暫時打斷了他們沿長江西進的計劃!
“陳長官,呂司令乘小艇上船了!”一名傳令兵上前報告。
小艇靠上寧海號巡洋艦,呂牧之踏著舷梯登上甲板。
甲板上,海軍部部長陳少寬與海軍第一艦隊司令陳繼良已等候在那里。
“維岳!好!打得好啊!”陳少寬率先上前,用力握住呂牧之的手,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和震撼。
陳繼良司令也鄭重說道:“呂司令,江陰一戰,驚天地泣鬼神!我海軍同仁聞訊,無不振奮!”
呂牧之立正還禮,臉上并無驕色,因為還是要照顧一下海軍方面的感受:“陳部長,陳司令,過譽了。
這場勝利,也多虧了海軍方面前期的大力支持,無論是要塞建設,火炮的調配,還是江防水雷的布設,都至關重要,維岳不敢獨自居功。”
陳少寬點點頭,指著眼前慘烈而又壯觀的江面景象:“維岳你看,鬼子這支艦隊,算是徹底栽在這兒了,那個……天龍號!是他們的旗艦!
我本來想用我的平海號和他好好較量一番,可惜了......”
呂牧之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那艘曾經威風凜凜的天龍號輕巡洋艦,如今半截身子泡在水里,只剩扭曲的桅桿和焦黑的艦橋露在水面。
呂牧之聞言說道:“陳部長,平海號也開兩炮吧,算是此次江陰大捷的禮炮了,作戰報告也好寫不是......
我想錫澄線就算被破,我們在金陵也許能還得仰仗您的艦炮對地支援呢?”
陳少寬撫掌笑道:“有道理!陳繼良,咱們也開兩炮過過癮吧!平海號瞄準那天龍號的殘骸,就當演習了,把咱們的火炮也亮亮相!”
寧海號巡洋艦雖非新銳,但主炮口徑也有140毫米。
配備了140毫米雙聯裝炮3座6門,76毫米高炮6門,機關炮10門;535毫米魚雷發射管4具,還可以載水上偵察機2架。
若是日后用來支援陸地,也有些威懾力。
寧海號艦身微微一震,主炮噴吐出火焰,炮彈呼嘯著劃過已漸漸平靜下來的江面,精準地落在了天龍號殘骸靠近水線的部分。
“轟隆!”爆炸的火光再次從天龍號巡洋艦身上迸發,本就脆弱的結構進一步崩塌,下沉的速度明顯加快。
“命中!效果良好!”
“全炮門,三發急促射!放!”
轟轟轟!
寧海號的主炮接連怒吼,一發發炮彈砸在天龍號的殘骸上,更像是一種儀式,一種對侵略者無情的最終審判。
從陳少寬口中,呂牧之得知長江水道被日軍自已的艦隊給堵住了,連兩千噸級的平海號也無法通行。
小鬼子的海軍要進來,也只能派驅逐艦進來了。
呂牧之長長舒了一口氣,仿佛胸中塊壘盡去。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小鬼子的艦隊這下多了塊絆腳石,被自家海軍的尸體和沉船擋住了進攻路線。
“維岳,經此一戰,你說日軍會停下腳步嗎?”陳少寬轉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