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所有人都以為崔穎是借了一百萬。
現在才知道，她只借了十萬而已。
一年下來，利滾利竟然翻了十倍。
這也太夸張了！
“李警官，借貸合同寫得清清楚楚，我們都是按規矩辦事。”
馮通雖然心里窩火，但在警察面前也只能忍氣吞聲。
李涯哼了一聲：“崔穎借錢是為了給母親看病，你也是有父有母的人，怎么就不能體諒一下？”
馮通嘟囔道：“我體諒她，誰體諒我？再說了，這種出來賣的女人，嘴里哪有實話？什么給母親看病，純粹就是瞎掰，她就是自己花了！”
一聽這話，崔穎不樂意了，你可以質疑她技術不行，但不能質疑她對父母的孝心。
“我才沒瞎掰，我說的都是實話，周醫生可以作證！”
眾人紛紛看向周玉蓉。
周玉蓉微微頷首：“確實是這樣，當初我還給崔小姐的母親診治過，只是老人家病情太重，后來……”
崔穎回想著母親的音容笑貌，不由得潸然淚下：“我媽去世以后，我就拼命賺錢還債，可利息實在太多了，根本就還不完，我真是沒辦法了……”
馮通抖著滿臉橫肉，怒道：“你少他媽裝可憐，當初借錢的時候，你可是滿口答應，一年之后連本帶利還清！現在錢花完了，說還不上了，早干什么去了？”
崔穎無言以對，只能默默擦眼淚，臉上的妝都弄花了。
這件事，她確實理虧。
“欠債還錢沒毛病，但你們的利率也太高了！”
這時，周玉蓉站出來打抱不平。
馮通撇撇嘴：“廢話，利率不高能叫高利貸嗎，我們一不要抵押，二不查征信，利率高點怎么了？”
周玉蓉據理力爭：“別以為我沒辦過貸款，法律規定，貸款利率最高也就才14個點，你們已經超過限額幾十倍了！”
馮通譏諷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這天底下哪件事是法律說了算的？”
周玉蓉一時語塞。
李涯呵斥道：“再胡說八道，我現在就把你們抓走！”
馮通訕笑兩聲，不再逼逼了。
“這樣吧，既然讓我碰上了，我就給你們調解調解。”
李涯看向崔穎，“你確實借了人家的錢，要是一分不還，肯定不行。”
崔穎含淚點點頭：“我會想辦法還錢的……”
李涯轉頭對馮通說道：“你們的利息太高了，想辦法降一降。”
馮通鐵青著臉問道：“降多少？”
李涯撓著下巴想了想，這才說道：“真要按國家規定來，你們怕是不樂意，可如果定得太高，這女人肯定還不起。這樣吧，咱們大刀剁白菜一分為二，讓她連本帶息還你們五十萬。”
馮通無比肉疼，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李警官，這可不行！”
李涯臉上掛著冷笑：“不行？我可警告你，國家三令五申，嚴厲打擊高利貸！放高利貸再加上聚眾斗毆，要不要我給你算算判幾年？”
馮通心里咯噔一下。
這還用算？
至少五年起步！
“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請示老板！”
思前想后，馮通硬著頭皮說道。
李涯點點頭：“你最好別跟我打馬虎眼。”
“不敢不敢……”
馮通回頭惡狠狠瞪了崔穎一眼，“臭婊子，今天我給李警官個面子，就先放你一馬！”
崔穎嚇得嬌軀一顫，低著頭沒敢搭話。
隨后，馮通又給楊偉撂了句狠話：“小子，你說的那些……最好是真的，否則……”
楊偉看到他心口的灰色蛛網比之前更多了，于是說道：“趕緊去醫院吧，否則，三天后你必死無疑。”
馮通咬牙對著小弟們一揮手：“走！”
剛上車，孫長磊就打來電話：“來一趟，我有事找你。”
“好嘞，老板，我這就過去！”
掛掉電話后，馮通并未直接前往吉祥中藥城，而是調頭去了醫院。
他胸口疼得厲害，不會真要猝死吧？
……
“李哥，麻煩你了，要不是你及時趕到，今天還指不定鬧成什么樣呢！”
醫館內，周玉蓉含笑道謝。
李涯擺擺手：“不叫個事，以后他們要是再來搗亂，你給我打電話，看我怎么收拾他。”
崔穎也上前說道：“李警官，多謝你為我說話，有機會我一定報答您！”
李涯冷眼瞪著她：“你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籌錢，要是再這么利滾利下去，用不了多久可就又翻倍了！”
崔穎面露絕望。
她要是有辦法籌錢的話，還會被馮通逼到這個份上嗎？
“哎呦，差點把正事忘了！”
李涯一拍腦門，“周醫生，上次你給我老婆開的藥吃完了，別說，還挺管用，這兩天她已經能下床了。”
聽到這個好消息，周玉蓉也很高興：“估計再吃上一個療程，嫂子就徹底痊愈了。李哥你稍坐片刻，我這就給你拿藥。小偉，你來幫我。”
楊偉“哦”了一聲，偷摸把袖口里的剪刀塞進抽屜里。
“你可真是實心眼，怎么還拿上剪刀了？”
周玉蓉最是眼尖，她一邊稱藥一邊小聲嘀咕。
楊偉悶聲不吭，只是低著頭把藥打包。
“啞巴啦，問你話呢！”
周玉蓉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拿放在高處的黃芪。
驀的，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沉，連帶著那包黃芪也掉落下來。
周玉蓉下意識輕呼：“呀……”
這時，楊偉快步上前，一手接住黃芪，另一只手則托住周玉蓉的手腕，幾乎將她從背后環抱起來。
“蓉姐，怎么了？”
“我沒事，就是剛才有點……”
楊偉的手指輕輕搭在周玉蓉的脈門，緩緩說道：“你心神受擾，所以手才會抖，歇歇就好了。”
楊偉靠得很近，呼吸輕輕拂過周玉蓉的后頸。
柔弱的后背跟結實的胸口輕輕貼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溫度跟心跳。
“嗯……”
周玉蓉臉頰緋紅，輕輕應了一聲。
片刻后，楊偉松開手，嘆道：“蓉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
周玉蓉一怔：“干嘛這么問？”
楊偉自責道：“我口口聲聲說要保護你，可當那些人沖過來的時候，我卻嚇得動都不敢動……”
楊偉想要英雄救美，可事到臨頭才知道，英雄不是那么好當的。
周玉蓉笑著摸了摸楊偉的額頭，安慰道：“傻小子，對方人多勢眾，又都是黑社會，你能挺身而出就已經很勇敢了，對我來說，你就是當之無愧的大英雄！”
“真的？”
楊偉眼中劃過一抹欣慰。
“當然啦，今天要不是你，姐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不怕你笑話，姐活了28年，還是第一次被男人這么義無反顧地保護呢！”
周玉蓉美眸眼波流轉，聲音愈發輕柔。
楊偉豎起三根手指，正色道：“玉蓉姐，我向你發誓，從今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險，我都會保護你，絕不再像今天似的慫包！”
周玉蓉笑著拿掉他的手：“好了好，不用發誓，姐信你！”
幾分鐘后，周玉蓉拎著一大包中藥交給李涯。
“李哥，這是一個療程的藥，吃完以后，你帶嫂子來復診，到時候我給她好好做個檢查。”
“好嘞，多少錢？”
“都是朋友，什么錢不錢的。”
“這不好吧～”
“沒事，這是我親自熬的膏藥，對腰肌勞損很有效，你帶上幾貼。”
“那就多謝了～對了，我有個同學是公司高管，她被偏頭痛折磨好幾年了，回頭我介紹她來看看。”
“行！”
李涯走后，楊偉皺眉問道：“蓉姐，這可是一千多的藥啊，就這么白送他了？”
看著李涯遠去的背影，周玉蓉意味深長地說道：“人家幫了咱們這么大忙，不得表示表示嘛，不然以后人家可就不幫忙咯。”
說著，她輕輕嘆了口氣，“還得是權力啊，一個小片警就把那幫混混拿捏得死死的，怪不得人人都想當官呢。”
這時，崔穎緩緩起身，有些難為情地說道：“周醫生，有件事……我想求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