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巔峰僅一瞬,便蟄伏回身體深處。
鱗爪迅速消退,只留下皮下灼痛和通紅的擦痕。
骸骨耗盡精華,化為粉末消散。
缺氧感再次襲來,安全繩卻已經(jīng)松開。
他耗盡最后力氣,抱住鉆頭,拽動繩索。
井口上,工友們死死拽繩,二狗吼著:“有動靜,拉!拉他上來!”
老劉臉色煞白,嘲諷卡在喉嚨:“這……這傻子還真撈著了?”
王彪則是眼神異常,似乎閃過一抹失望。
李天策破水而出,肺里像炸開了煙花,咳得滿嘴水腥,潛水裝備勒得他肩膀血痕斑斑。
鉆頭砸在井邊,沉甸甸的金屬撞出悶響,在工地的灰塵里閃著冷光。
他喘著粗氣,工裝濕透貼在身上,肌肉線條繃得像鐵,20多歲的搬磚工,活像頭剛從地獄爬回來的狼。
工友們?nèi)盗搜邸?/p>
二狗第一個(gè)沖上來,聲音帶著哭腔和狂喜:“天策!我艸你媽的!你真上來了!你真他媽牛逼!”
老劉臉色鐵青,嘴角抽搐著,看著那碩大的鉆頭和李天策此刻的狀態(tài)。
嘴里嘲諷的話被咽了回去,喃喃道:“這傻子……命真他媽的硬……”
“噠、噠、噠。”
清脆的高跟鞋敲擊聲不疾不徐地響起,壓過了現(xiàn)場的嘈雜。
林婉踩著高跟鞋走近,旗袍開叉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大腿,香水味混著水汽,像火苗鉆進(jìn)李天策鼻腔。
她蹲下身,紅唇微微湊近,氣息溫?zé)幔曇舻蛦е唤z奇異的贊賞:
“李先生,恭喜,你是個(gè)……令人意外的男人。”
那紅唇離他不過半寸,香氣撩人。
可李天策還沒來得及回話,猛地咳出一大口帶著腥氣的濁水,整個(gè)人晃了晃,幾乎栽倒。
鉆頭還攥在手里,死死地沒有松開。
像是攥著自己那條命。
“可是為了一個(gè)婊子這樣玩命,值得么?”
林婉紅唇勾勒,眼神里閃過一抹戲謔。
李天策渾身是水,拎著鉆頭,胸口劇烈起伏。
看了女人一眼。
“關(guān)你屁事。”
然后轉(zhuǎn)過頭,一言不發(fā),跌跌撞撞朝著工地外走了出去。
“誒?他干嘛去?”
“不是得送醫(yī)院嗎?怎么自己走了?”
工友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二狗反應(yīng)過來,急忙追了兩步,大喊:“天策!你去哪兒啊?那鉆頭是工地的,你別亂來……”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婉輕輕一抬手壓了回去。
動作不大,卻讓現(xiàn)場瞬間安靜下來,誰都不敢再吱聲。
只剩下林婉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噠”的一聲,清脆而突兀。
她目光順著李天策消失的背影,紅唇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底閃過玩味。
……
城中村,出租房。
半瓶二鍋頭立在木桌上。
旁邊散落著幾串冷掉的烤串,油紙被舊風(fēng)扇吹得嘩啦作響。
小蕓陷在沙發(fā)里,雙臂摟著王德貴的脖子。
“王哥~”她聲音黏得能拉出絲,手指在手機(jī)屏上滑動:
“這款包真好看,比我那個(gè)廢物老公攢一年錢想買的A貨強(qiáng)多了!還是你疼我~”
王德貴挺著啤酒肚,一只肥手毫不客氣地在她身上探索,另一只手舉著酒杯,笑得滿臉油光四溢:
“這算個(gè)屁!一個(gè)包而已!”
他猛嘬了一口煙,將煙圈噴在小蕓臉上,小蕓非但不躲,反而一臉陶醉:
“跟著我,以后香奈兒、愛馬仕,隨便你挑!”
“哪像那個(gè)李天策,搬一輩子磚,掙的那三瓜兩棗,夠給你買幾片藥吃啊?”
“哦對了,他上次不是還吹牛說要給你買金項(xiàng)鏈嗎?買了嗎?哈哈哈!”
小蕓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又迅速堆起媚笑,撒嬌道:“提那廢物干嘛?掃興!”
手指卻劃過他的襯衫扣子,“他啊,就是根木頭!又窮又沒情趣,哪像王哥你這么大方……”
她起身給王德貴倒酒,動作間裙擺飛揚(yáng),春光乍泄。
“你都不知道,他每次碰我,我都惡心得想吐,腦子里還得想著這個(gè)月的房貸怎么還,你說一個(gè)男人,怎么這么沒出息……”
“一點(diǎn)情趣都不懂~還得是王哥,懂得女人心,知道女人想要什么~”
王德貴被捧得通體舒泰,接酒杯時(shí)狠狠掐了她的腰:“惡心就對了!這傻逼還以為老子器重他,專派臟活累活給他干。”
“老子玩他的女人睡他的床,他還得給老子賣命掙錢……”
……
李天策站在出租屋門口,里面?zhèn)鱽黼娨暰C藝的喧鬧和一個(gè)男人粗啞的笑聲,是工頭王德貴。
他知道里面正在發(fā)生什么。
他沒有踹門,而是用鑰匙,緩慢地、幾乎是無聲地,擰開了門鎖。
門開了。
聽到門響,屋內(nèi)的兩個(gè)人齊刷刷轉(zhuǎn)頭。
當(dāng)看到門口站著的是李天策時(shí),小蕓臉上的媚笑瞬間凍結(jié),化為極致的驚恐,猛地推開王德貴,手忙腳亂地拉扯睡衣。
王德貴也嚇了一跳,肥胖的身體下意識地彈開,臉上掠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被強(qiáng)裝鎮(zhèn)定所取代。
“天…天策?”小蕓的聲音尖利而發(fā)顫,“你…你怎么回來了?”
王德貴干咳一聲,試圖拿出工頭的架子:“李天策?進(jìn)來怎么不敲門?我…我過來看看下水道……”
李天策喉嚨發(fā)緊,呼吸粗重。
十指攥的咯嘣作響。
然后強(qiáng)壓下體內(nèi)那股無名欲火,一步跨入,嗓音沙啞:
“小蕓,爽嗎?”
兩個(gè)字,冰冷刺骨,不帶一絲疑問,只有徹骨的嘲諷和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