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季潤手里的湯勺，一下放在碗里。
看著韓蕊。
“你到底什么意思？”
韓蕊氣定神閑，沒覺得哪里有問題。
拿起湯勺喝了一口燕窩，慢悠悠開了口。
“我們剛訂婚，想和家里人處好關系，有什么問題嗎？這都是你的家人，我又剛來，總不能一直被孤立吧。”
“你最好是這么想的，韓蕊，我警告你，最好是別耍小聰明。”
韓蕊翻了個白眼。
“霍季潤，你少來這套，難道你就不想做出點成績來，就心甘情愿被霍季深壓一頭？”
要是霍季潤現在的未婚妻，是某個小門小戶的女人，或許還會被他這樣的言論給震懾到。
但韓蕊不一樣。
韓家要不是丑聞纏身，官司不斷，她也不至于會和霍季潤訂婚。
鞠葉繁說得對。
只是訂婚而已，會不會結婚，尚且還說不準。
會和誰結婚，也說不準。
反正，霍季深和許飄飄的婚禮也沒有辦。
對外，誰也不知道他的妻子到底是誰。
韓蕊覺得，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霍季潤在她眼里，只是一個沒什么出息，膽子小，沒有拼勁，比不上霍季深千分之一的阿斗。
對上韓蕊眼里不加掩飾的輕蔑。
霍季潤猛然起身。
目光陰沉地看著韓蕊。
“今天你就回你自己家里去，學不會端正態度，還以為你是韓家小姐，就回去好好當韓家的小姐。”
“你！”
韓蕊不可置信地看著霍季潤。
他怎么敢這么和她說話。
難道他不知道，除了她，這些門當戶對的世家小姐，根本沒有人會想要嫁進來。
霍季潤放下話后，轉身離開。
絲毫不顧慮韓蕊的處境。
他不明白。
為什么都一樣是非婚生子，連畫在許飄飄和霍季深那里，就是彌足珍貴的寶貝。
而他，卻被霍泯和鞠葉繁像踢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走到主樓院子外，霍季潤聽到一陣清脆的笑聲。
許飄飄正在指揮工人，“栽在這里就好，辛苦你們了。”
霍季潤一愣。
那邊院子里，許飄飄穿著一件長到腳踝的裙子，身上披著一個毛絨披肩，墨色長發隨意挽起，說話間，露出纖長白皙的后脖子。
白得晃眼。
工人們開著吊車，小心翼翼將一棵枝繁葉茂的蘋果樹栽種院子里面。
A市不產蘋果。
這棵樹上，果實沉甸甸的，每一顆都紅潤光澤，猶如紅寶石，墜滿枝頭。
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從遠方運來，專門栽種在那里。
霍季潤一時間口干舌燥。
他和霍季深從小一起長大，當然知道大哥很愛院子里面那一棵不會結果的蘋果樹，小時候經常攀爬。
她專門，送了大哥一棵蘋果樹嗎？
聽到外面的動靜，霍季深從屋里走出來，看到那棵樹時，冷峻臉龐上，一閃而過驚喜詫異。
他看向許飄飄，“怎么會買這個？”
霍季潤聽到許飄飄說，“真真跟我說你小時候喜歡，但也不能把老宅那棵樹移走，我就買了一棵樹來送你，不過刷的你的卡。”
霍季深低頭一笑，那一抹淺淺的笑容，卻刺痛了霍季潤。
他們的童年，明明是一樣過的。
霍季深喜歡蘋果樹，他也喜歡。
但小時候他爭不過，現在，也無人給予他。
霍季潤心里涌起無邊酸澀，那一抹從心底深處蔓延上來的火焰，灼灼燃燒他的心臟，點燃他內心里面，隱藏起來的忮忌。
憑什么，大哥能擁有這樣的妻子。
而他，一無所有。
霍季潤的視線落在院子外面的道路上，一顆圓潤的蘋果，不知道何時從樹上滾落，跌落在一邊。
他倏地模瞇上眼。
走近了，撿起那個蘋果。
一無所有嗎。
還沒有到塵埃落定的時候，是不是一無所有，還不一定。
霍季潤離開，韓蕊站在院子里，也在看那顆蘋果樹。
許飄飄有那么多可以送的東西，居然送給霍季深一棵樹？
真沒品。
也難怪和霍季深在一起那么多年，還是在有了孩子以后，才上位結婚。
韓蕊嗤笑一聲。
她認定許飄飄能嫁給霍季深，還是在連畫兩歲多才嫁過來，無非是想等孩子長大一點，拿捏霍季深。
霍家在意臉面，自然不得不娶。
韓蕊見多了這樣的手段，心里鄙夷。
冷笑一聲，抬腳離開。
院子里面。
許飄飄看著工人把蘋果樹栽好。
“本來想在平安夜的時候送給你，祝你平平安安，沒想到運一棵樹這么麻煩，還要審批很多程序，等到現在才送來。”
許飄飄也沒想到，賣家那邊看到付款人和地址。
知道是霍家買的這棵樹。
還選了一顆有蘋果的樹送來，一路上運輸，果實也沒有掉下來太多。
A市的氣候，一般蘋果樹結不了多少果，這也有可能是這顆蘋果樹最后一次結果。
許飄飄開口。
“不好意思啊，本來你還會結很多蘋果，但我把你買來，以后就沒有果子了。”
霍季深握著她的手。
垂下眼皮看她。
“后悔買來嗎？”
“不啊，作為一棵蘋果樹，它的價值不只是為了結果，還有作為一棵樹的意義。你愛它是因為它是一顆蘋果樹，這就夠了，再說了，我們也會把它照顧的很好的。”
這倒是。
霍季深還想說什么，許飄飄已經去琢磨樹上的蘋果用來做什么了。
許飄飄打算把果子摘下來，四處送點。
但蘋果也不是什么稀罕水果，許飄飄的朋友也不多。
送一圈，估計還有不少剩的。
保姆馬姐樂呵呵道：“做點蘋果醬給小小姐，自己做的健康，她吃酸奶吃吐司都能放點。”
“也好，不過我不會，只能你來了。”
“小問題，還能做點蘋果派，上次小小姐和悠悠小少爺都很喜歡。這蘋果，長得真好。”
許飄飄看著那棵樹，笑嘆，“是很好。”
霍季深也抬頭看著那顆蘋果樹。
比起來他小時候那一棵更漂亮，更圓滿。
更重要的是，這棵樹現在是只屬于他的。
他已經過了爬樹的年齡。
但人往往想起來小時候的過往，都多少會覺得心里缺了點什么，不至于用太多東西去彌補，但當那些縫隙都被填補上的時候，他也會感受到心悸一般的滿足。
這一切，都是許飄飄帶給他的。
好在，蘋果樹是他的，許飄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