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口，護士敲門。
打斷了這個擁抱。
許飄飄推開霍季深，起身配合護士的檢查。
看他們兩個大人，似乎都準備陪房。
護士指了指隔壁病房。
“隔壁有個行軍床，你們需要可以去那邊休息，那個病房是空的。”
“不會打擾其他人嗎？”
護士搖頭。
“要是有病人，你們讓出來就行了，不礙事。”
交代完了晚上不要亂跑，給連畫晚上量幾次體溫，護士就離開了。
病房內的氣氛有些壓抑。
許飄飄看著手邊的平板，上面已經勾勒出來了草圖，手里的筆不知道滑到了哪個圖層，在草圖上留下了一條突兀的線條。
點開側邊的隱藏圖層，一層層去找。
找了半天才找到，刪掉了那條線。
她的手指一直在抖。
心也有點亂。
最后干脆起身，心里的燥意像是一團亂麻，纏繞著理不清。
她看著霍季深。
總覺得他眼里，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可以麻煩你在這里一會兒，我回去拿點衣服嗎？”
“好。也讓你媽媽不要擔心。”
許飄飄點點頭。
轉身離開病房。
走出醫院，等著打車軟件上的司機來。
夜風吹拂在她臉上，遠處燈火闌珊，小攤販喧囂不絕。
許飄飄腦海里，卻都是剛剛霍季深的聲音。
她有很多次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霍季深在想什么。
但人的腦子，越是不想去想，越是思緒雜亂。
她關心霍季深，思考霍季深，已經成了深入骨髓的一種習慣。
她搖搖頭，努力驅趕那些念頭。
回到家后，先是和許真理說了一下連畫住院的事，讓許真理別擔心。
收拾了幾件衣服，把這幾天住院要用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都帶上了。
許真理和許飄飄一起收拾衣服。
“你回來了，醫院那邊誰在？你同事去幫忙陪著了？”
許飄飄含糊地應了一聲。
許真理不疑有他。
“那可得好好感謝人家，也是我身體不好給你拖后腿了。”
許飄飄唬著臉，“媽，不要說這種話，你只要還在我身邊陪著我，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
話是這么說。
但許真理畢竟也是在商海沉浮，早年和丈夫一起創過業，也能獨自拿下百萬訂單的女強人。
內心還是覺得，都是她拖了后腿，給許飄飄帶來了很多麻煩。
許真理現在只覺得。
愛就是常覺虧欠。
她虧欠許飄飄，也虧欠小連畫。
許飄飄將連畫的衣服疊好放進包里，“你別想那么多，醫生都說了，很多器官都是情緒器官，想開點才能健健康康的。”
“你健康地陪著我，比什么都強。”
許真理連連點頭。
“對了，我去老洋房那邊，遇到了幾次你大伯，他們倒是沒看到我。”
連玉城他們，估計一直都沒放棄那套房子。
許真理斟酌道：“房子我已經去收拾好了，你爸爸之前的東西我都拿了回來，這兩天就給它賣了。省的夜長夢多。”
“行，都聽你的。賣房的時候找我簽字就行。”
老洋房沒有那么好賣。
但許真理以前的朋友，正好有想投資這方面房產的，對方已經談好了價格，和市場價差不多。
許真理的意思就是，現在房地產市場低迷，能賣就趕緊賣了。
也省得連玉城兩口子瞎惦記。
許飄飄手機里收到信息，霍季深發來微信問她，能不能幫他拿幾件衣服。
晚上還一直穿著西裝，很不舒服。
他后面還跟了一句，“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許飄飄回復了可以，走到隔壁，手放在他的門把手上，用密碼開了門。
霍季深的家，和她住的那邊裝修完全一樣。
不難看出，都是設計師統一設計，沒有任何多余冗雜的地方。
明明是一樣的地方，和許飄飄家里，卻完全不一樣。
沒有絲毫煙火氣，像是冷冰冰的樣板間。
冰箱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幾瓶貼著英文標的酒。
就好像這男人，平時都是飲酒度日的一樣。
打開衣柜，也就那么幾個顏色，放領帶的抽屜倒是顏色豐富，但放在冰冷的格子里，也顯得泛泛無奇。
許飄飄拿走幾件舒適點的衣服，手指碰到旁邊的一個盒子。
疊好的內褲掉了下去。
許飄飄臉一紅，趕緊撿回去，放回去的時候愣了愣，還是閉著眼睛拿了兩條。
算了，就當做好事了。
將衣柜關好，許飄飄扭頭，就看到放在霍季深床頭柜上的一個相框。
看到的一瞬間，她就想起來了，是她以前送給霍季深的。
上學的時候有段時間流行diy相冊送人。
許飄飄也做了一個。
相框上，都是花花綠綠的指紋，是她和霍季深的。
那時候他好像有些不情愿，但也沒拒絕她的一時興起。
相框里的照片，是有一次他們出去玩，路人的相機不小心偷拍到的。
那天的西湖邊上，夕陽璀璨，湖面波光粼粼，鴛鴦成群。
許飄飄穿著長裙子，從斷橋上下來，看到站在柳樹下等她的霍季深。
跑過去一跳，就撲上了霍季深的后背，他一邊皺眉，一邊伸手護著她不掉下去。
正好有路人在拍攝西湖，就拍下了這張照片，導出來發給許飄飄。
她當時就很喜歡。
保存下來，還洗出來了。
之后分手，所有的照片都被許飄飄刪的干干凈凈。
看到這張照片，她還是可以想到那天下午，璀璨燦爛的西湖邊上，霍季深穩穩托著她的那只手。
照片上的許飄飄笑靨如花，透露著幸福的笑容。
正好背光，看不太清霍季深臉上的表情。
那時候像素低，洗出來的照片又放了好多年，有些銳化。
許飄飄看著那個相框。
她沒想到，霍季深會把這個相框放在床頭上。
將相框放回去，許飄飄才看到玻璃片上，有一些水漬。
是她的眼淚滴下去，落在了鏡框上。
從霍季深家里離開，打車去醫院。
許飄飄暈車，坐車的時候也就很少看手機。
那樣會更暈。
路過醫院前面的一個紅綠燈時，司機剛起步，就從旁邊的草叢里竄出來一輛電瓶車。
停車已經來不及。
車子的前擋風玻璃立刻碎成了蜘蛛網，那輛電瓶車也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