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一時間鴉雀無聲。
許飄飄喝了一口湯。
每次霍家湊齊了人吃飯，都多多少少有點樂子看。
她氣定神閑，全當自己是局外人。
給連畫夾了一點菜，讓她慢慢吃。
霍老爺子的目光原本還落在連畫身上，保姆這么一說，吃飯的心思也沒了。
“他自己來可以，帶著人來，我們霍家不認。”
保姆為難，“二爺已經到門口了。”
霍泯的聲音傳入。
“爸，阿潤訂婚，我這個當爹的，多少也要回來看看兒子兒媳啊！您這么攔著我，那我走了哦！”
霍老爺子一口氣，愣是滿臉通紅，氣得差點當場就給厥過去。
還是霍鴻起身給他拍后背順氣。
“爸，別氣了，您這身體，和誰生氣都是您吃虧啊。”
霍老爺子都覺得，他今天這個血壓，是又降不下去了。
深吸一口氣，“讓他進來吧，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霍鴻對著保姆揮手。
保姆一路小跑出去。
片刻后，霍泯摟著一個年輕女孩進來。
許飄飄也看了過去。
長得確實和鞠葉繁很像，比網絡上那些照片看起來倒是順眼不少，大概是網絡上的照片都精修過，現實里看到，許飄飄只覺得鞠雅茜看著年齡不大，一張臉透著稚氣。
怎么看，也不像是會和霍泯走到一起的人。
鞠雅茜進來后，有些拘謹。
目光下意識四處看，落在霍季潤身上后，才稍微喘了一口氣。
霍泯摟著她，坐在霍老爺子對面。
“爸，您也在呢？”
霍老爺子沒好氣道：“我不在，你剛才在喊誰？你又有幾個爸？”
霍泯樂呵呵端起酒杯。
“阿潤，訂婚快樂。”
霍季潤抿唇頷首，“謝謝爸。”
霍泯掃了一眼韓蕊，眼角掛著一絲讓人看不透的笑，“韓家的姑娘？你爸爸，是韓正郭？”
“是，叔叔好。”
霍泯渾不吝慣了，聞言挑眉，“爸，韓家的姑娘，怎么就和我兒子訂婚了？韓家最近官司纏身，難不成指望和阿潤結婚后，讓阿潤去管？”
他說話一向直接。
不顧其他人的臉色是否好看。
想說什么，張嘴就說了。
韓蕊的臉色越來越黑。
霍季潤平淡道：“緣分而已，蕊蕊家里的官司也只是一時的，以后都會處理好。她不嫌棄我，我自然也不嫌棄韓家。”
霍泯挑眉，“廢話，你是我霍泯的兒子，怎么就要讓人嫌棄了？”
霍季潤沉沉嘆了一口氣。
那一股無力感，又縈繞上了心頭。
抬眼間，正看到霍季深挽起袖子，在處理一只肥大的大閘蟹，將里面香甜的膏都剝離下來，放在小碗里，給了連畫。
端著小碗，一口一口喂她吃。
聲音平和極了，“好吃嗎？要不要再吃一點？”
“好吃，爸爸也吃。”
“爸爸等一下和媽媽一起吃。”
霍泯心里那一股說上來從何而來的氣焰，越燃越高。
他抬著眼皮，定定地看著霍泯，輕笑了一聲。
“爸，你說我哪里要被人嫌棄？你說，爺爺怎么就給我介紹了未婚妻，不給我的兩個哥哥介紹？”
當然是因為，現在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韓蕊。
霍季澤和霍季濯，都有機會，迎娶更好的妻子。
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偏偏，被霍季潤這時候說了出來。
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韓蕊不高興，“你什么意思？你要是看不上我們家，退婚就好了！”
霍季潤冷哼，“可以，你爸送來的那些合同官司，你都拿回去。”
霍季潤是學法的。
一訂婚，韓家就送了一大堆官司來，讓霍季潤去解決。
那些東西對霍季潤來說，頭大，但不是不能管。
就當是他的案源了。
但韓家不一樣。
韓家，也沒有那么在乎韓蕊這個女兒。
更何況，能讓韓蕊嫁進霍家，他們已經覺得自己攀了高枝，又哪里肯退婚。
霍泯被噎了一口。
他看霍季潤的視線里，透著幾分陌生。
霍季潤從小就唯唯諾諾，心思敏感細膩，沒什么主見，也不強勢，幾乎算得上是幾個孩子里面最懂事的那個。
這還是他兒子嗎？
霍老爺子吼了一聲。
“好了！鬧夠了沒有？訂婚宴你不來，現在來說個什么勁兒！你要是真有那個心，就給阿潤多準備點東西！”
霍泯掏出來一張卡遞給霍季潤。
罕見，有些頹唐。
“拿著，卡密是你生日，是很多年前，我給你和你哥各自存的一筆錢。就為了你們結婚用。”
霍季深捏著那張卡，看霍泯的表情里，有些復雜。
霍泯張口道：“爸，我要和雅茜結婚了！”
霍老爺子深吸一口氣。
還是沒控制住，吼了一句，“滾！以后霍家沒有你這個人！你非要把我給氣死才安心！”
霍泯掏了掏耳朵。
“爸，你應該明白，男人嘛，心里就是最惦記那什么白月光的，葉繁和我沒有緣分，好在我找到了我新的緣分。”
霍老爺子氣得手都在抖。
他咬牙起身，“你跟我來。”
霍泯拍了拍鞠雅茜的肩膀，“等我一下。”
鞠雅茜顯然有些害怕霍家這些人。
環顧四周，低下了頭。
霍泯和霍鴻一起，跟著霍老爺子上樓。
片刻后，樓上書房傳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鞠雅茜抬頭，眼里都是慌亂，下意識朝著霍季潤的方向挪了挪，小聲道：“老爺子不會，打了霍叔叔吧？”
霍季潤嘲諷道：“你認為呢？你跟著他來這，沒想過他會怎么樣？”
鞠雅茜低頭不語。
韓蕊開口道：“鞠阿姨說小鞠和大嫂長得像，我看，確實有點呢。”
許飄飄抬眼看過去，直言，“你又來？”
韓蕊一愣，“你什么意思……”
許飄飄轉身拉著鞠雅茜的手，和善道：“你要去我那邊坐坐嗎？老爺子脾氣不好，可能等一下會連你一起罵。”
鞠雅茜微愣。
她知道她自己應該拒絕。
但眼前這個女人，好香好軟，態度也好溫柔，像是冬日里的暖陽，完全包圍了她。
許飄飄笑道：“我家里有蘋果派，就在對面，你要去吃一塊嗎？”
鞠雅茜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點點頭，答應了許飄飄的提議。
他們走后，韓蕊看著許飄飄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裝貨。”
誰不知道鞠雅茜現在是什么處境。
顯著她了。
非要站出來裝好人。
霍季潤也看著許飄飄的背影出神。
她為什么，會幫鞠雅茜。
既然鞠雅茜可以得到她的垂憐，他呢。
他為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