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的車子很小。
大概是隨便買來代步，不是她之前和沙律恩一起看的那輛跑車。
車內被她裝飾得很好。
有很多粉嫩的玩偶，大概冬天嫌冷，方向盤上面還包了一層毛絨的方向盤套。
車載香水，也會讓人想到蘇綰身上的味道。
車里還彌漫著草莓糖葫蘆的清甜，似乎店家把糖衣裹得太厚，還有些許沒有融化的糖殼落在了哪里。
沙律恩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卻又很快僵下去。
他試探了蘇綰的態度。
她對蘇家，好像并沒有那么在乎。
蘇家，連一輛有方向盤自動加熱功能的車子，都不舍得給她買。
蘇桉和蘇穆的態度，一方面，也一定是得到了家里的允許。
允許他們對她蹬鼻子上臉。
但無論如何，那也是她的家。
如果以后她知道，蘇家破產，有他在其中推波助瀾，甚至算得上是始作俑者，不知道會怎么想。
沙律恩握緊方向盤。
剛剛那樣的氛圍，他說不出口。
情到濃時說蘇家要破產，不但顯得他無情，還像是在欣賞別人困境的劊子手。
等待紅綠燈時，沙律恩看著不斷閃爍的燈條，心里有些猶豫。
打了個電話出去，卻只想到霍尋真。
“真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的男友要讓霍家破產，你會怎么想？”
霍尋真瞌睡都醒了一半，“啥玩意兒？我談了個國家主席？”
霍家現在如日中天，真是蒸蒸日上，真要讓霍家在朝夕之間破產，唯有觸碰紅線。
這完全不可能。
霍老爺子那么虎的人，都遵紀守法，稅更是一分不少，慈善也從不缺席。
霍尋真還真想不到，還有誰能讓他們家破產。
沙律恩捏了捏眉心。
“是蘇家的事。”
“蘇家的事和你有什么關系？”
“你大嫂的車禍，和蘇家有關。”
霍尋真嗤一聲，挑眉道：“那也是我大哥的事，我大哥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沙子哥，我看你叫傻子哥吧！”
就算是霍季深，也不可能驅使沙律恩為他馬首是瞻。
無非是，這樣做對沙律恩而言，有利可圖。
在霍尋真看來，大家都不是傻子。
“蘇家過分，自有上天收拾，上天管不過來，那我大哥也不會放他們好過。沙子哥，你要有私心就承認，拐彎抹角的沒意思。”
說完，霍尋真就掛了電話，說要繼續睡覺。
懶得和傻子廢話。
沙律恩聽著電話那邊傳過來的忙音，卻愣住。
霍尋真尚且這么想，那蘇綰呢，如果她也覺得，他參與其中是因為，他有私心。
后面的車子急促鳴笛，將沙律恩從出神中喚醒。
紅綠燈已經切換，車子起步后，又朝著回去的方向扭轉。
一路上，沙律恩只覺得自己手心都是冷汗，大概，要弄臟她的毛絨方向盤套。
但他的心跳卻無法平歇。
片刻后，蘇綰剛洗完澡，聽到門鈴響了。
可視門鈴的屏幕上，出現沙律恩的臉。
她拉開房門，疑惑道：“怎么了？車子有問題嗎？”
每次來送她回來，沙律恩都不會上來，頂多送到門口。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屋。
坐在屋內，沙律恩下意思想摸煙盒，卻想起來是在蘇綰家，半路作罷。
“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你說，很嚴重嗎？”
沙律恩坐在沙發上，抬頭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蘇綰。
她穿著一身淡粉色的毛絨睡衣，剛洗了臉，頭頂還戴著一個兔耳朵的發卡，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粉色的小兔子。
“許飄飄之前的車禍，肇事者開的車，是你哥的名字。”
蘇綰驚訝地看著沙律恩。
眼里有茫然，有無措，還有驚駭。
蘇桉，他怎么敢！
蘇綰一瞬間只覺得自己手腳發麻，膝蓋一抖，就坐在了沙律恩身邊。
“霍總知道……吧？”
沙律恩點點頭。
“他讓我告訴你，他會和蘇桉算清楚，大概，也多多少少會牽連到蘇家。”
他沒說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但他和霍季深關系親厚，很多私產都有關聯，真要說完全不插手對方的事，也不可能。
“這件事是我查到的，告訴了阿深。”
蘇綰輕輕地啊了一聲。
“你這段時間，都在忙這件事嗎？”
沙律恩沒想到蘇綰會問這個，也沒有隱瞞，“準確說是許飄飄車禍的事，阿深調查到和海外有關，讓我去查了。順藤摸瓜找到了那輛車。”
蘇綰的手有些抖，卻不是害怕，而是隱約的興奮。
蘇桉這么笨，她如果不趁機做點什么，那就顯得她也是個蠢貨。
她扭頭，握著沙律恩的手腕，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你知道霍總打算怎么做嗎？”
沙律恩低頭看著她突然伸過來的手。
就像是有一只化成人形的兔子精，把手搭在他身上，一張動人心魄的臉，就那么直勾勾地看著他。
沙律恩伸手輕輕撫摸蘇綰的臉，低聲笑道：“商業機密，不告訴你。”
手掌落在蘇綰背后，溫熱貼上去，他問，“我今晚可以留下嗎？”
成年人都能聽出來其中的曖昧意圖，加上蘇綰現在還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他懷里，說話時，也不得不四目相對。
“用你的商業機密來換，我就考慮讓你睡沙發。”
她買的沙發不大，沙律恩躺下去大概連腳都伸不直。
但蘇綰不在乎。
男人，在孔雀開屏的時候都不愿意吃點苦頭，那就更不能讓他得逞。
沙律恩的手指刮了刮蘇綰挺翹的鼻子，“我的綰綰，真聰明。”
“韓家什么結局，蘇桉大概也緊隨其后。車子，已經交給警方了。”
那就是說。
霍季深不會放過蘇桉，是會讓他破產，而且大概率還會有后續的牢獄之災。
想到這，蘇綰的心跳聲都加快了。
她一把推開沙律恩起身，“今晚你睡臥室吧，我要工作，書房給我，臥室讓給你了。”
她要抓住一切的時間和機會，往上爬，去爭搶她想要的一切。
看著蘇綰轉身就進了書房，電腦屏幕的光打在她臉上，露出無比認真的側臉。
沙律恩無奈一笑。
他女朋友，比他還要工作狂。
“浴室在哪？”
“右邊左轉。”
片刻后，浴室傳來水聲，蘇綰聽了聽，沒有聽到熱水器打燃的聲音，想著沙律恩是不是沒用對熱水器。
剛起身走出去想去提醒，腦海里突然想起，他抱著她的時候分明的觸感。
似乎，他更需要涼水。
蘇綰一瞬間臉都要熱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