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繭系列超出預期，給祁妙的獎金也很可觀。
加上許飄飄不是吝嗇的老板，祁妙手里的錢，應該是足夠支付學費的。
祁妙有幾分躊躇。
許飄飄剛出月子，她就拿著一堆亂七八糟的事來打擾她。
但她也知道，如果她什么都不說，許飄飄也會追問。
見她低頭不說話，許飄飄故意嘆氣，哀怨道：“現在連妙妙有心事都不愿意和我說了，長大了。”
她比祁妙大不了多少。
只是知道祁妙從中學開始，就是她和連玉康資助起來的，看祁妙的時候莫名有些看自家妹妹的感受。
她這么一說，祁妙手足無措，扣了扣衣角。
看向許飄飄的時候，眼里閃爍著淚光。
“我……我媽給我打電話，找我要錢。”
許飄飄皺眉，“所以呢？你打算不去上學，繼續工作保證每個月能給他們匯款？”
祁妙搖搖頭。
“我不知道。實際上，我一分錢都不想給她，但是我家里還有一個妹妹，我舍不得。”
或許，她打了錢回去，能讓她的妹妹讀上書吃上飯。
祁妙想到妹妹，就狠不下心。
“不能把你妹妹接出來？”
在當地的市區給小姑娘租房住下，讓她安心上學是可行的。
祁妙苦笑搖頭，“我想過，但給她租房，住進去的只會是我的弟弟和我爸媽。飄飄姐，你當年應該沒有去過我家那邊，不知道我們家是什么情況。”
她以為自己的內心已經麻木。
但是想到小時候的一切，還是會忍不住流下淚來。
“我們家，一共有八個孩子，留下來的只有我和妹妹，兩個弟弟，剩下的妹妹，在懸崖下。”
他們家住在懸崖邊上。
生了女兒，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丟下去。
“原本妹妹也留不下來，前面有個妹妹是被我媽親手打死的，我妹臉上有那個被打死的妹妹臉上的痕跡，我媽害怕，所以留下了她。”
“我小時候，曾經因為家里少了五塊錢，被我爸媽以為是我拿走了，把我打得半死不活。”
祁妙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眨眼克制住心里的酸澀。
“我媽為了讓我承認是我拿走了錢，扒光我的衣服把我扔在村口，好在我們村人少，也沒幾個人看到我。”
“我擔心我妹也過著這樣的日子。”
“我不想給他們打錢，一分錢都不想，我不想做回祁招娣，我只想當祁妙！”
祁妙哽咽道：“可是我媽說如果我不管，她就把我妹嫁給之前讓我嫁的那個老頭子！彩禮就三千塊！”
三千塊。
這個數字，對許飄飄而言，和幼年的祁妙因為拿走五塊錢被毆打，一樣荒謬。
但在貧困而落后的地方，這樣的彩禮不少見。
許飄飄扯了紙遞給祁妙，“你的打算是什么？”
“我不想去上學，我想繼續在公司工作。A市的戶口我暫時不夠資格，我要在C市靠A市的郊區買個房子，落戶后把我妹妹的戶口也轉過來，讓她在這里上學。”
“飄飄姐，你答應我的，如果我們公司發展好，就讓我留下來。”
話雖如此。
但祁妙為了備考，也付出了很多努力。
她還是跨專業準備的考試，年底的時候公司事情也多，她幾乎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其他的時間都在學習工作。
讓她的努力付之東流，許飄飄也不舍得。
許飄飄也覺得，大概她因為有了孩子，看祁妙的時候心態也很微妙，和大部分國內的家長一樣，希望孩子能多多讀書。
她好像也不免俗，還是成了庸俗的家長。
許飄飄笑了笑，看向祁妙。
“你可以做到一邊上學，一邊工作嗎？”
祁妙一愣。
如果可以，她當然都不想放棄。
兩邊對她來說都很重要。
許飄飄已經做好決定，“去準備復試吧，到時候你沒課的時候就回來工作，工資和工作量都不會減少，你要心里有數。”
“我只有一個要求。”
許飄飄抬頭看著她，冷靜客觀，審視著開口：“不要背叛過去的你自己。”
祁妙的眼底的眼淚原本已經止住。
因為許飄飄這句話，酸澀的眼淚翻滾，啪嗒落在她的衣領上。
她不想原諒，也不會原諒。
“飄飄姐，你不覺得我不孝順，沒有良心嗎？”
許飄飄笑了笑，平靜道：“我把我大伯和大伯母送進去了，你覺得我有良心嗎？”
“這是兩碼事，他們那樣利欲熏心的人，進去是遲早的事！”
對著祁妙眨眨眼。
“你不覺得我資本就夠了，我支持你一邊上學一邊工作，但如果做得不好，我也不會太溫柔。到時候不要找我哭鼻子就好。”
祁妙知道許飄飄是在和她開玩笑。
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淚，笑了一聲。
“知道了，許總。”
-
下午，接近下班的節點。
公司門口停了一輛車，車內坐著蘇桉和蘇穆，兄弟倆想進去，被門衛亭的萬楚光攔下。
他看著陌生的車和陌生的兩個男人，提起了警惕。
“請問你們找誰，有預約嗎？”
蘇桉遞過去一包煙，賠笑道：“兄弟，我們找你們許總，我妹妹蘇綰在上班。”
“你是蘇經理的哥哥？長得不像啊。”
萬楚光沒接那包煙，狐疑著撥通臺面上的座機，夾在耳朵里打了蘇綰的內線電話。
“蘇經理，門口有兩個男的，說要找你，車牌是多少？我看看啊。”
萬楚光念了車牌。
聽蘇綰說了什么，掛了電話，對著蘇桉道：“蘇經理出來了。等一下啊。”
“行。”
片刻后，蘇綰從大樓下來，看到門口停著的車，就皺了眉。
見她沒穿外套，萬楚光趕緊小聲開口：“蘇經理，你進來說，這里面暖和。”
保安室里面好歹也是有空調的。
蘇綰看著薄薄的一片，和紙一樣，萬楚光就叫她進保安室。
蘇綰擺擺手，“你們來這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給我打電話？等我晚上回家說也一樣。”
這兩個人來這里，蘇綰總覺得沒憋什么好屁。
蘇桉開口，“我們來找許總，總要感謝一下她這段時間照顧你吧？”
“沒什么好感謝的，我工作很努力，又不是走了后門。你們回去吧。”
蘇穆淬了一口。
“我呸，拽什么拽？蘇綰，我們來找你是看得起你，你以為真找你？我們家如果和許飄飄做上生意攀上霍季深，對你只有好處你懂不懂？真是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
蘇綰冷著臉。
“那你們就滾吧。”
說著就回頭，沒有要停留的意思。
她懶得和這兩個蠢貨廢話。
見蘇綰一副軟硬都不吃的模樣，蘇桉和蘇穆都有些怨氣，這丫頭以前都好好的，怎么一下像是變了個人。
現在是一點都拿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