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了手機，好半晌都撥不出去那個電話。
打通了問他今天干什么去了？
她其實沒有資格和立場問的，他們的關系僅限于那一層，再多，就顯得她不知分寸了。
但顧言還是打了。
在她印象里，陸聞檀的手機幾乎沒有打不通的時候。
可是現在，竟然沒打通。
一直都打不通。
隨著盲音一次次的拉長，她胸口就一點點的發涼。
都說事不過三，她打了四次，終于放棄了。
身為叢溫部下，她又打給叢溫，得請個假的。
叢溫那邊倒是接了。
“叢部長，我今天下午和明天，都沒法出勤。”她說。
叢溫那邊只是回復：“行，你也正好趁著休息兩天。”
并沒有問什么原因。
顧言勉強笑了一下，人家都不問原因，她自顧的說出了車禍、在醫院，就挺矯情。
也就不好再說什么，掛了電話。
警方推門進來，說交通事故出了人命，必須找她做筆錄什么的。
顧言自然是配合。
她也才看到了當時的監控畫面。
那輛車從路口開始就失控，看起來像油門當剎車了，瘋了一樣歪歪扭扭、又好巧不巧的直直朝她沖去！
她當時呆站著，茫然抬臉，反應很慢，是呼吸性堿中毒了，于是渾渾噩噩根本躲不開，只能被撞。
但陸野突然沖出來把她擋了一下，所以，她是被陸野撞的。
而陸野，抱了她躲閃不及，半邊身體被車撞，手臂卷進去幾秒。
她被陸野抱著甩到一邊之后，車子繼續往人行道沖了一段，有個老人行動不便，當場斃命！
如果她沒被陸野拉開，那么，被卷車底喪命的，就是她。
看著視頻里地上快速蔓延的一灘血跡，顧言那時候才感到后怕。
才真正意識到，陸野是真的救了她的命。
顧言皺著眉，“是蓄意肇事嗎？”
警方自然不會回答這種問題，只是道：“還在查，所以問問你跟司機或者和他相關的人有沒有仇怨。”
顧言搖頭，“我不認識司機，我也沒有跟誰結仇。”
警方走了之后，顧言心里更難受，想了想，還是去看了一趟陸野。
陸野不跟她說手臂傷的具體情況，反而跟她說：“別緊張，查了一下那司機，喝過酒，車子也沒有人為動手腳的痕跡，應該不是故意沖你來的，你該吃吃，該喝喝，該出門就出門。”
顧言看著他，“陸野，應該不是你，為了讓我欠你人情，故意弄的事故？”
陸野表情明顯愣著。
然后一張臉瞬間陰翳。
隨即就冷笑，“行。”
“顧言，你真行！我為了讓你欠人情嫁給我，廢一條胳膊？我是不是有病？”
顧言這么問，是因為陸野有這種魄力，也可能這么瘋。
但看他是真正的怒了，就知道他沒撒謊。
她剛要說什么，陸野便冷而暴躁的一句：“滾。”
顧言看了一會兒，起身往門口走。
又聽陸野氣得一句：“讓你往回滾！往哪呢？”
她回頭瞥了他一眼，“我去給你打水。”
陸野才注意到她拿了他的杯子。
薄唇動了動，“算你識相。”
陸野需要住院一周，跟誰也沒敢說，所以只能顧言一直照顧他。
周一，固定板拆除。
周三才能出院。
整整一周。
陸聞檀出現在醫院的時候，顧言從病房出去，準備幫陸野辦出院手續。
看到他，她腳步頓了一下。
然后打算直接走過去。
陸聞檀攔了她，視線低低的垂下，看著她，“你身上沒傷？”
看來他知道她車禍。
但卻一周沒出現過，也沒聯系過，她打過去的未接，至今沒撥回來。
顧言略笑了一下，“我很好，謝謝小叔關心。”
陸聞檀看著她，神色里滿是疼，張了張口，被她打斷：“我要去辦手續，陸野在病房，小叔可以過去看看。”
陸聞檀把話咽了回去。
“嗯”了一聲，“我先去看他，車在樓下，我等你。”
顧言走了兩步，又停住，“小叔。”
陸聞檀剛逐步抬腳，頓住，側首回應她，等她說話。
他的目光很暗，很深，完全沒有跟和顏親熱后又來找她的不自然。
“陸野現在需要人照顧，離不了我，您探望過后直接走，不用等我。”
說完她直接走了，沒去看他的表情。
陸聞檀眉心沉沉，轉而推門進病房。
陸野看到他，愣了一下，“小叔？”
然后就聽他小叔問：“車禍與你有沒有關系？”
陸野直接無語，怎么跟顧言還一個思路呢，這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但對著小叔，陸野也不敢太放肆，只略不爽的表情，“跟我能有什么關系？”
“我查過了，跟龔雪也沒關系，跟那群黑粉沒關系，他們就是叫囂的厲害，實則沒這個膽。”
陸野已經算是給他暗示了。
如果車禍真的有問題，那么，一定是他那一面的問題。
陸聞檀陰著臉轉身離開。
叢溫的車在門口候著，四爺剛上車，他就開了口：“叢速那邊已經把人綁了，現在過去盤問？”
其實，叢溫能猜出來，不是和顏，就是嚴甚軍夫妻倆，現在無非就是需要證據。
陸聞檀卻一句：“去嚴家。”
叢溫懂了，在四爺這兒，證據？不需要。
這個時間，嚴家沒人。
半小時后，嚴甚軍才火急火燎的趕回，一眼見自家別墅大門被卸掉了，扔在旁邊。
廚房還濃煙滾滾。
嚇得嚴甚軍趕緊往里跑，他保險柜在廚房放著的！
剛進門，卻被叢速截住，“嗨。”
嚴甚軍擰眉，“你什么人？為什么在我家？”
叢速回了一句：“你爺爺。”
然后往里指了指，“算你來得快，趕緊爬進去，四爺等著呢！”
嚴甚軍一聽陸聞檀過來了，哪還顧得上廚房，鞋也沒換，趕忙去客廳。
“陸總？”
“您這是？”
陸聞檀臉上每一寸五官都像淬了一層冰，“你要顧言的命？”
嚴甚軍心里一抖。
車禍制造都一周了，陸聞檀一直沒管，和顏明明說陸聞檀再也不可能管的。
為什么一周后陸聞檀竟親自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