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在醫院？”沈唐覺得奇怪，傅聿瑾是因為聽到她和醫生的對話，才得知她在醫院，而她并沒有告訴沈司澤她在哪。
沈司澤遲疑了一秒，快速變換了眼底的神色，沒被沈唐看出異常，“打你電話沒人接，去清灣別墅找你，你沒在，又不在媽那，也沒回沈家，擔心你出事，就派人找你，才得知你在這。”
沈唐沒有多懷疑沈司澤的話。
“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沈司澤看著沈唐的臉色，話說到一半頓了片刻，不再說下去，轉移了話題，“我把你的胃藥帶過來了，趕緊吃了吧。”
沈唐的唇瓣抿出幾分苦笑，接過沈司澤遞過來的藥，倒在手心里，一股腦的吞下去。
濃烈的苦澀在口腔里化開，沈唐生生地咽了下去。
沈司澤看著她難受的樣子，心里也不舒服，端了杯水遞給沈唐。
沈唐機械性地接過，如同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一般，一口氣喝完放到旁邊，臉上從始至終一點表情都沒有。
“媽怎么樣了？”沈唐開口問。
“還在重癥病房，情況不太好。”
沈唐的心狠狠一疼，壞消息接踵而至，生活好像被她過得很糟糕。
許婉綰說得沒錯，這次她的母親是因為她才有這次的無妄之災。
孩子沒了，母親在重癥監護室，就連老夫人也聽到她流產的消息，氣得進了醫院，而她自己的病情也在不斷地惡化，沈唐感覺自己好累。
她的心像是被這些事情死死纏住，不斷地撕扯，疼得她無法呼吸。
身心早已疲憊、狼狽不堪，她不想去想這些事情，可這些事卻如同海綿一般不斷膨脹，占據她的大腦，控制她所有思緒。
沈唐低下頭，她眼眶酸澀，眼淚卻怎么也掉不下來，滿腔的痛苦和絕望像是找不到一個發泄口，只能硬生生地堆積在心底，讓她瀕臨崩潰。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垂著眸子站在一旁，眸底一片深邃復雜。
“哥，我好像把生活過得很糟糕。”沈唐看向窗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沈司澤的心漏跳了一拍。
沈司澤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沙啞的嗓音過了好久才道：“會好起來的。”
“真的會嗎？”沈唐回頭看向沈司澤。
“會的。”
沈唐輕輕抿了抿唇，一雙沒有光的眸子一點點劃過沈司澤此刻看不出什么情緒的臉。
“哥，你會害我嗎？”
沒有由來的一個問題，卻讓沈司澤狠狠地咬緊了牙根。
他的眉心細不可查地緊了緊，看著沈唐。
病房里一時安靜下來。
沈唐剛剛的每一個字像是正中沈司澤的心臟，讓他心跳在那一刻不斷加速狂跳。
“不會。”
沈唐的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沈司澤的眼睛，在沈司澤心虛緊張到極點時，沈唐彎了彎唇，“嗯，我相信你。”
沈司澤并沒有因為沈唐這句話而松口氣，心口的那塊巨石反而更沉重了些。
沈唐說相信他。
可他是騙她的。
她幸福美好的生活都是被他硬生生破壞掉的。
……
第二天，沈唐直接去了民政局門口等傅聿瑾。
九點的民政局門口并不擁擠，周圍也不堵車，沈唐九點十到的，而旁邊的車子里，傅聿瑾坐在車內看著沈唐下車，他一直看著她，時間仿佛過了很久。
他眸光黯淡，眼底是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先生，這是離婚協議書。”前面的祁舟把昨晚讓律師臨時擬好的離婚協議書遞給傅聿瑾。
傅聿瑾接過，沒看一眼，起身下車。
沈唐看著傅聿瑾過來，神色淡淡，她身體還沒恢復好，臉色還帶著病態的白，此刻兩個人對視，沈唐只感覺像是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進去吧。”沈唐轉身往里走。
傅聿瑾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里面，傅聿瑾把離婚協議書遞給沈唐，沒有說話。
沈唐接過離婚協議書，簡單的看了幾眼，沒什么問題，傅聿瑾在夫妻財產分割上還是挺大方的，和最開始那一份離婚協議一樣，十億。
沈唐沒有意見，她不缺錢，但給她，她也會要。
翻到最后一頁，沈唐沒有猶豫，拿起筆就要簽字。
傅聿瑾看著她行云流水的動作，絲毫不帶猶豫，心口的位置一陣難受。
她就像是一秒都不想多等地跟他撇清關系。
“你真是絲毫不帶猶豫。”
“都到這了還猶豫什么？”沈唐簽完字后把協議放到傅聿瑾面前，“我簽好了，該你了。”
傅聿瑾垂眸看著那份離婚協議書，沈唐的字很漂亮，瀟灑利落，而現在只要他簽下自己的名字，他們就徹底劃開關系了，她不再是他的妻子……
想到這，傅聿瑾心口那種難受感不斷地加劇。
握著筆的手用力到骨節泛白，傅聿瑾頓了好一會才在男方欄寫下自己的名字。
提交了所有離婚所需要的材料，兩個人坐在一起，工作人員表示有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
“不能直接離了嗎？”沈唐看著工作人員問了一聲。
還要等一個月，一個月太久了。
她不想再等了。
傅聿瑾聞言，心臟似又被重重地捶打了一下，沈唐為了跟他離婚，都恨不得無視規定了。
從民政局出來，傅聿瑾黑著臉，獨自一個人走在前面，正式的離婚證需要一個月后兩個人一起來領取。
將一些證件放回包里，沈唐冷漠地對傅聿瑾道：“下個月的今天來領離婚證，你別忘了。”
傅聿瑾回頭，語氣森冷，“沒有立刻跟我撇清關系，你是不是很失望？”
“不至于，因為在我看來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系了，我們之間只是少了一張離婚證罷了。”
沈唐的話說得傷人，她看著傅聿瑾，腦海里劃過許多兩個人曾經的回憶，細數這九年，曾經的沈唐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傅聿瑾離婚。
他們當初是真的很相愛，沈唐從答應嫁給傅聿瑾的那一刻起，就想過要跟他過一輩子的。
而現在……
沈唐垂眸苦澀一笑。
這時傅聿瑾的電話響了，是許婉綰，沈唐移開視線，“去陪你的許婉綰吧，我先走了。”
“站住。”傅聿瑾喊住了沈唐，他接通電話，對面的人不知道跟他說了什么，他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然后看著沈唐道，“昨天的事情，你把許婉綰害成那樣，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嗎？”
“道歉？”
沈唐覺得可笑，許婉綰下藥害她不成，反將她母親害進了重癥病房，后又想要點火燒死她，導致她失去了孩子，結果到頭來，她還要去醫院給許婉綰道歉？
這是什么道理。
“別做夢了，我不僅不會給她道歉，我還會送她進監獄，我知道你會偏袒她，會保護她，那就請你好好的保護著她，否則小心再見時她就在監獄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