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秦顧的面兒，魏馳將手搭在我的肩頭，把我的半側身子都攬入了他的懷里。
他看著秦顧挑釁般地淡笑道：“本宮今日心情好，還就想管點閑事。”
秦顧看著魏馳搭在我肩頭上的手，抬手搓著那條斷眉，舔了舔下唇，唇角勾起的笑透著狠厲之氣。
“過了幾天閑散日子，本王看你這頭狐貍，是皮癢欠打了吧？”
馬車內，氛圍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魏馳和秦顧死死地盯著對方，眼神交戰，互不示弱。
我身子微動，想要起身安撫秦顧幾句，卻又被魏馳按了回去。
只聽魏馳同秦顧漠聲道：“那十殿下便試試，看看是誰皮癢，又是誰打誰？”
自打來北臻，魏馳行事都極其低調，凡事盡量隱忍避讓。
可眼下，他卻跟秦顧魏對著來，我后知后覺地猜到了魏馳的意圖。
魏馳應是想激怒秦顧，鬧出點亂子，壞了秦昊蒼的雅興，或許我們幾個質子就不必跟著去泡溫泉了。
我坐在旁邊，滿心期待地等著兩人能快點打起來。
可秦顧死死盯著魏馳思忖了須臾，竟然堪堪忍下了那口氣。
“現在打你，本王的鴛鴦浴搞不好就要打飛了，就讓你的狐貍皮再癢幾天，等本王哪日心情不好，帶著鞭子去抽你。”
鴛鴦浴？
十有八九是要跟我！
我和魏馳面面相覷，眼神里都有種小算盤沒得逞的失落。
秦顧扯著我的手腕，朝馬車外偏頭示意。
“本王給你五兩黃金，過去跟我坐。”
一旁的魏馳將我往他臂彎里又圈了圈，側頭看向我道：“本宮給歲兄五十兩黃金，就陪本宮坐此車。”
我眨了眨眼，心想跟富庶之國的皇子混，這銀子可真好賺啊。
照這個賺法，接下來幾個月我可以和于世他們吃香喝辣了。
可我現在正愁泡溫泉的事兒，給多少銀子還是平復不了我那顆忐忑的心。
秦顧一臉不屑地白了魏馳一眼，沖著我又道：“一百兩。”
忐忑的心，好像也沒那么忐忑了。
魏馳：“兩百兩。”
秦顧也來勁兒了：“三百兩。”
魏馳面色如常，語氣懶洋洋地提了價：“五百兩。”
周圍的質子們瞠目結舌，一雙雙眼睛就在魏馳和秦顧之間來回晃悠。
而我那顆忐忑的心，卻已開始心花怒放。
只見秦顧雙手叉腰，咬著牙根道：“比闊是吧，他媽的，一千兩。”
魏馳看著秦顧，不再言語。
秦顧見狀，一條腿開始得意地抖了起來，朝我伸出手來，洋洋得意地懶聲道：“走吧，歲崢。”
還沒等我伸手呢，魏馳先于我握住了秦顧的手。
“成交，一千兩，本宮和歲兄陪十殿下同乘。”
“......”
秦顧被搞得猝不及防，半張著嘴，怔怔然地看著魏馳。
半晌，他罵了句：“不是......你他媽有毒吧。”
秦顧被魏馳給氣跑了，溫泉我還得去，一千兩黃金也沒被氣飛了。
細細想來，有點悲哀。
浩浩蕩蕩的隊伍大概走了半個時辰，就到了洛安城外的溫泉行宮。
溫泉行宮依山而建，在連綿起伏的雪山前，巍峨的行宮也不由得渺小起來。
說來也巧，陰沉了一整日的天，待到了此處，竟然飛飛揚揚飄起雪來。
而被積雪染白的群山，卻有一處凹陷之處熱氣升騰，云霧繚繞。
想來那山口下面便是溫泉所在。
宮中太監將我們八名質子帶到行宮側殿，交代了幾句后，便與宮中侍衛退到了殿院門外守著了。
側殿很大，房間充足，質子每人選了一間屋子。
魏馳與我的鄰間。
進了客房后沒多久，宮女們便將泡溫泉要用的物品和換洗的衣袍，放在托盤里，端送了進來。
待嬤嬤帶宮女們退下后，魏馳憂心忡忡地進到我屋內。
“男子沐浴泡澡就算不脫光，也要赤著膀子的，事先想好說辭，到時見機行事，還有......務必時刻跟著我。”
“嗯。”，我點頭應了一聲。
心里雖然也在打鼓，可這么多年殺殺打打，什么場面沒見過。
雖慌，但還不至于亂了陣腳。
更何況，還有魏馳在。
雖已立春，卻是春寒料峭，加上外面還下著雪，換好泡溫泉用的浴袍后，魏馳又給我在外面披了件御風的大氅。
出了側殿，我們八位質子便跟著太監和宮中侍衛，一路來到了行宮的后院。
一踏進后院的垂月門，便是一條又長又直的抄手游廊。
抄手游廊的盡頭與山洞相連，洞口霧氣繚繞，正是那溫泉的入口。
踏進洞口的那剎那，潮濕的熱氣撲面而來，迅速沖散了周身的冷寒之氣。
初入洞，道口略窄，僅通兩人，待復行數十步后，眼前豁然開朗。
別有洞天用在此處，再合適不過。
洞內平坦開闊，大大小小的幾個溫泉，如同玉石散落在洞內各處。
而這若干個泉眼中，僅有兩處的溫泉上面是露天的，可以窺見那一小片的天空。
適逢今日外面飄起了雪，雪花簌簌自洞口而落，未等落進熱氣繚繞的溫泉里，便瞬間就化成了水氣。
那絕佳的位置，自然是屬于秦昊蒼的。
數個薄紗屏風圍掩下，只能隱約瞧見秦昊蒼光著膀子，摟著美人兒，一同泡在溫泉池之中。
屏風上映出的朦朧身影，看得出秦昊蒼正在與美人兒親昵。
“君上......”
“哎呀，人家不要嘛！”
“君上的胡子扎疼奴家了。”
“哎呀，好癢，不要，真的好癢......哈哈哈.......”
雖未見那美人兒的容貌，可從屏風后偶爾傳來的嬌嗔和笑聲，便可知正是那得寵的靈仙兒。
秦昊蒼雖已過壯年，五十有余，卻是老當力壯。
西周的國君愛舞文弄墨，東魏的國君一心修道求長生，南疆的國君喜研蠱制藥，唯獨秦昊蒼是愛江山更愛美人。
之前我還是柒娘，在魏馳的那間地下密室里，在他和那些黨羽閑聊時，就曾聽他們聊過秦昊蒼的事。
說秦昊蒼有個癖好，就是收集美人。
后宮內，鶯鶯燕燕，美人形形色色，甚至還有西域來的波斯美女。
從秦顧那個長相來看，就能猜到秦顧的生母當年也定是個美人。
只可惜，聽說秦顧母妃當年甚會討君心，秦昊蒼對其寵愛有加，無奈生秦顧時因血崩而亡。
失去的永遠是最好的。
秦昊蒼對秦顧的偏愛，大抵也有幾分緣由是因此事。
后來，欣賞著洞內的壯觀和奇異景色，我不免走了神。
魏馳站在我身側，微微側頭對我說：“若是喜歡，等以后奪來送你。”
“野心不小。”，我調侃道。
“還好，天下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