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她猶豫片刻,將桌上的畫本拿起。
她一頁頁地往下翻,看著學生時代自己畫的速寫,腦海中拼命回想著自己是否見過韓世舟,可她沒有捕捉到任何有關(guān)韓世舟的畫面。
她應該沒有見過他。
畫翻到最后一張,她看到籠中鳥。
是她在極大的壓力下,情緒崩潰畫下來的,她畫的其實就是她自己。
那張紙皺巴巴的,上面布滿了干涸的淚漬,還有一行她寫下的字——好累,快撐不下去了。
她記得那個時候養(yǎng)父母給她報了舞蹈班,她每天除了到校上課,還要上很多輔導課,睡眠不足,異常疲憊,卻還要去學自己沒有絲毫興趣的舞蹈。
拉筋開胯的經(jīng)歷她至今都記得,特別疼,疼到她晚上根本沒有辦法入睡。
可她不敢忤逆養(yǎng)父母,那時的她太懦弱了,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他們。
將籠中鳥的一頁翻過去,后面本該是空白的,不料上面寫著兩個字——別哭。
是很有勁的筆鋒,字寫得非常漂亮。
她愣了一瞬,忽然反應過來這是韓世舟寫的,是他的筆跡。
剛剛止住的眼淚頃刻間又流了出來,她撫摸著紙張上面的字,眼淚一滴滴地落下。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馬華祐發(fā)來消息,他即將登機,航班抵達時間是明天的下午五點半。
她抹了把眼淚,回復道:【知道了,明天接你?!?/p>
這一晚蘇千語睡眠中斷,總醒,整個人睡得渾渾噩噩的,最后一次清醒,已經(jīng)快中午了。
她爬起來洗漱換衣服,到樓下超市買食材,簡單做了點吃的,下午四點多鐘,便帶著禮物坐上一輛出租車趕往機場。
之前逛商場的時候她買過幾份禮物,這次離開,她只帶走了要送給馬華祐的那一份,剩下的原封不動放在韓世舟房間的衣帽間里,反正禮盒里面寫有卡片,等韓世舟他們自己發(fā)現(xiàn)吧。
到了機場,她等了二十多分鐘,總算看到馬華祐的身影出現(xiàn)在出站口。
她沖男人揮了揮手,馬華祐拉著一個行李箱,笑著走向她。
“怎么就你自己?我以為韓世舟會和你一起來。”
“我和他分開了?!?/p>
蘇千語昨天哭得太久,這會眼睛還有些紅腫,面對馬華祐她微微一笑,“這是送你的禮物。”
她把禮盒遞上去,馬華祐很激動,接過禮物示意外面,“走吧?!?/p>
“我訂了餐廳?!?/p>
“不用,打電話取消吧,去我那里,我們從餐廳訂餐,正好我有些話要跟你說?!?/p>
“是關(guān)于那位教授的嗎?”
“對?!?/p>
她點了下頭,跟著馬華祐走出機場。
出租車在停車場等著,兩人上了車,馬華祐將自家的地址告知司機,那是一處很高檔的居民小區(qū),位置離他工作的醫(yī)院不遠。
車子行駛過程中,他迫不及待打開蘇千語送他的禮物,是一個深棕色的真皮錢包,大品牌的,價格不便宜。
“怎么買這么貴的?”
蘇千語笑笑,“你幫了我很多,之前的藥錢我都還欠著呢,你忘了嗎?”
“說到藥,我從教授那里拿了些回來,比較對你的癥,現(xiàn)在的藥如果吃著效果不行,可以考慮換藥?!?/p>
蘇千語不懂這些,“你是醫(yī)生,聽你的吧。”
出租車不久開到了盛世江南,這里是富人小區(qū),綠化和設施非常好,房價高得離譜。
下了車,她走在馬華祐身后,男人一手拉著行李箱,另一只手上拿著她送的禮物,步伐不慌不忙。
“你和韓世舟分開以后,住哪里?”
“搬回藍海公寓了?!?/p>
“韓世舟的房子?”
“不是,是我自己的。”
馬華祐點了下頭,一想到蘇千語和韓世舟已經(jīng)不在一起,他心里輕松了不少。
領著蘇千語進入電梯,到了自家門前,他用指紋解了鎖,把她帶進去。
“我來叫餐,你想吃什么?”
蘇千語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什么都行。”
“那今晚嘗嘗豬肘飯吧?!?/p>
“好。”
馬華祐在手機上點好了餐,將行李箱拎回房間,出來時,他換了身居家服,先進廚房倒了杯水端給蘇千語。
“上次你打電話給我,哭得那么兇,是因為韓世舟嗎?”
蘇千語坐在沙發(fā)上,兩只手捧著杯子,心不在焉地說:“我和他不可能有以后,反正已經(jīng)分手了,不提他了?!?/p>
“韓世舟是你前夫的大哥,我托人查過他了?!?/p>
馬華祐在她旁邊坐下,視線掃到她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眉頭不經(jīng)意皺了下。
去美國之前,她的手上還沒有戒指,“誰送的戒指?”
“沒誰?!?/p>
說這話時,蘇千語的眼神又往右邊瞟了。
馬華祐知道她在撒謊,估計戒指和韓世舟有關(guān)。
注意到戒身上刻著Z&Y的字樣,疑似語和舟的首字母縮寫,他越發(fā)肯定那是韓世舟送的。
既然分了手,為何戒指還戴著?
他心情頓時有些低落,但在蘇千語面前他沒有表露出來。
等外賣到了,他喊了蘇千語一聲,兩人移步到餐廳。
豬肘飯雖然香,但很油膩。
蘇千語飯量本就小,吃了幾口她就吃不下了。
她放下筷子,灌了一大杯水,本想問問有關(guān)那位教授的信息,馬華祐忽然提到了高三那年。
“還記得高考前你在美術(shù)教室暈倒那次嗎?”
“記得?!?/p>
“你當時畫的是一幅向日葵,我應該沒記錯?!?/p>
蘇千語哦了一聲。
這事她其實不打算深究了,既然馬華祐提起,她忍不住道:“韓世舟說送我去醫(yī)務室的人是他?!?/p>
“別聽他胡說,我查過他了,當時他在美國?!?/p>
“那他為什么要騙我?”
“不太清楚,可能因為他是韓寓的大哥,聽說他們兄弟的關(guān)系不太好,你是韓寓的前妻,或許他是利用你刺激韓寓,你和韓寓離婚的事不正是韓世舟幫的忙?”
馬華祐的話她覺得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離婚庭審那天,韓世舟讓律師提交的證據(jù)那么充足,最早可以追溯到兩年前,可想而知韓世舟自從回國以后,就在收集對韓寓不利的證據(jù)。
他幫她,與是否喜歡她應該無關(guān)。
他做的那些是在針對韓寓,而她只是恰好找上他,向他尋求了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