甝遠山如黛,近樹似染,落日余暉映照著整個山澗。
秋風拂過,為靜寂的臥龍谷平添幾分夕陽西下的寂寥感。
云恬坐在一顆不算矮的樹杈上,舉目可見谷外那片平坡的動靜。
粼光匆匆而來,“大小姐,有慕家軍的消息了。”
“說。”
“謝覺他們參加完狩獵賽就回龍須溪以西,跟剩下的慕家軍匯合了。不過多久,于湛就奉裴世子之令,帶著神策軍主力往肅王那去了。”
話落,粼光語中帶上失望,“還以為裴世子是個通透的,沒想到生死攸關時,他還是選擇了肅王。”
云恬對裴遠廷的選擇早已經沒什么驚訝了,此時臉上反而露出驚喜,“所以你是說,慕家軍現在落單了?”
粼光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得點頭。
云恬從懷中拿出一張簡練的西山圍場地圖,拿出匕首在上面扎破了兩個洞。
指著洞的位置,對著粼光道,“你將這張地圖送到謝覺手里,告訴謝覺,有蠻奴軍隊混進西山圍場,意圖在天黑后行刺皇上,云將軍會帶著神風營的兄弟從對面的樹林出發,正面攻擊,逼著他們往西逃竄。”
“讓他務必帶著慕家軍埋伏在這個位置,聯手合圍蠻奴兵。你是三哥的親隨,謝覺自然認得你。”
粼光卻有些為難,“謝將軍確實認識屬下,不過,他與屬下不過是萍水之交,又豈會因為屬下一句話,就違背裴世子的命令,擅自行動?”
云恬聞言,從懷中取出寒玉簫,鄭重塞到粼光手里,“你將這個交給謝將軍,他必然會配合你。”
粼光自然認得,寒玉簫是慕家大小姐隨身兵器。
他滿目詫然,想起自家主子的吩咐,忍住想要追問的沖動,拱手領命而去。
云恬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叢林疊翠之后,朝著隱藏在臥龍谷的神風營打了個響哨。
很快,神風營兩萬精銳聚集在她面前。
這兩萬神風營精銳是云硯之精挑細選過后,才帶到西山的,除了粼光這個副將之外,其中有四個校尉分別負責這兩萬人的操訓和起居。
當云恬下達了隨她秘密離開臥龍谷,前往密林深處,主動對蠻奴人出擊的命令時,果不其然,受到了幾個校尉的反對。
“云將軍離開前,讓我等配合大小姐據守臥龍谷,若我等現在出擊,定會攪亂將軍的布局,請大小姐收回成命。”其中一個叫葉承天的校尉傲然出列,毫不客氣拒絕了云恬。
“葉校尉可能誤會了。”云恬臉色平靜,聲音如同她的長相般溫柔,聽著毫無殺傷力。
其他三人原本還擔心葉承天這么說會得罪云恬,惹她生氣,擔心這嬌滴滴的大小姐萬一哭鼻子,不好跟自家將軍交代,如今見云恬說話如此客氣,都暗暗松了口氣。
葉承天更是得意地朝他們揚起下頜。
跟云恬說話的態度也越發不客氣,“誤會什么?大小姐直說無妨。”
云恬慢條斯理地拿出云硯之留下的兵符,“這東西,幾位校尉可都還認得吧?”
幾人看清了她手里的東西,不由面面相覷。
沒想到云將軍竟然將這么重要的神風營兵符也交到她手上,不禁腹誹,這是不是也太隨意了些?
“如今,我手持兵符,再說一遍。”云恬鄭然道,“我命令爾等,即刻整裝隨我出擊,奇襲蠻奴軍藏身之所!”
她掃過葉承天欲言又止的臉,聲音一厲,“這是軍令!不是請求!”
幾人神色一滯,有人默默垂下了臉,有人歪著腦袋假裝聽不見。
眼底顯而易見的糾結,透露著他們心中不甘。
“原來,這就是你們神風營的軍紀?”華辰安立在云恬身后,實在看不過眼。
雖然云恬是女子,又沒有領兵作戰的經驗,但是云硯之既然將兵符給了她,身為神風營的將士,就應該尊重云硯之的選擇,無條件服從軍令。
葉承天聞言,終于忍不住滿是不屑掃他一眼,“若手持兵符的是華公子,末將倒還愿聽你一言,可是大小姐一介武藝平平的女流之輩,卻在我神風營中指手畫腳。”
他不疾不徐迎著云恬的視線,“容末將說一句實話,我等實在難以服氣!”
云恬露出一個恍然大悟是表情。
“原來,你們對我有這么大的誤解。”她終于明白云硯之為何非要將粼光留下。
看來,他對手底下這幾個一根筋的莽漢校尉,倒是真有幾分了解。
不過,能用拳頭解決的事,她向來不喜歡動口。
“既如此,那你們就動手吧。”她赤手空拳走到幾人面前,“來,四個一起上。”
幾人懵然抬眼,有些難以置信對方,以為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笑話。
“大小姐,這,不合適吧?”
云恬知道,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這般人今天大概不會輕易低頭了。
她朝漸漸西沉的落日看了眼,眸色一厲,突然點足掠起,掌風凌厲,狠狠掃向還在諷笑的幾人。
都是沙場上經歷過生死的,四人瞬間察覺到掌風中凌厲的殺氣。
倏地暴退!
然,速度還是慢了些。
其中兩人頃刻間已被云恬掌風掀翻倒地,僅余的兩人不再大意。
知道云恬內力深厚,當即提拳一左一右向云恬攻去!
云恬手掌一個縱劈,踩著流暢靈巧的步伐,欺身而上。
葉承天只覺一道疾風掠過,余香縈繞間,云恬手臂一手,將頭微偏,避開他凌厲剛硬的拳風,回身后仰,送出一記飛踢。
兩人與她纏斗不過片刻,葉承天甚至感覺還沒有摸清對方路數,已被一只靈巧有勁的手掌扣住咽喉。
與此同時,另一個校尉也被云恬踢中手肘麻筋,慘叫一聲,胳膊被擰住,屈腿一跪,云恬一只腳已經踩在他背上。
剩下的兩名校尉剛緩過勁來,就見葉承天兩人已經敗于她手,當即不再糾纏。
他們很清楚感受到,云恬的內力甚至不遜色于粼光。
對方若真要他們的性命,葉承天他們現在已經是兩具死尸。
“服了?”
葉承天似還沒回過神,云恬的聲音平靜傳入他耳際。
他當即屈腿跪下,單膝行了一禮,“屬下,服了!”
能被云硯之選為校尉的,品行自然也不差,至少,敢于認輸這一點,云恬的滿意的。
“都起來吧。”
她朝他們擺擺手,“既然服了就去準備準備,一炷香后,出發!”
“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