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不要任性。”恭王妃警告道。
“我怎么就任性了？憑什么？你告訴我憑什么？憑什么什么都是他的？”他突然激動起來，語速很快。
“因為本來就是他的。”恭王妃冷著臉，說出的話是那么殘忍。
他沒發現，她說著殘忍的話，但她的目光中卻又透出一絲不忍。
楚玄靈雙眼慢慢變紅，一步步后退，隨即大笑起來。
他肆意的狂笑，臉上帶著少年人獨有的疏狂。
“原來都是他的呀，原來……原來本來就是他的呀。”
他點點頭，苦澀的咧了一下嘴角，著指著自己的胸口，“是不是我的命也該是他的，是不是……是不是在你們眼中，我是一個早該死的人。啊，是不是？”
看他這般，恭王妃錐心刺骨的疼。
她得抬起了腿，就要忍不住上前安撫他。
可是……她又強忍著錐心的疼，生生把腿縮了回來。
深吸好幾口氣，才有勇氣對他說出更殘忍的話。
“是，你該知道你應該去哪兒。”
楚玄靈似乎早知道這個答案，可是聽她親說出來，還是那樣的難以忍受。
心臟像是被人緊緊的拽住，下一秒就要被拔出來。
疼得他的靈魂都開始顫抖。
喉嚨里涌出一股腥甜，他強忍著不吐出來，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靠在門口，后背有了支撐，才保住他最后的尊嚴沒有跌到地上。
“呵，哈哈哈……”楚玄靈陰惻惻的笑了。
院子里的寒風席卷進室內，卷起他臉龐的鬢發，染上唇齒間的血。
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悲涼可怖。
恭王妃瞪大了眼睛，再也忍不住向他跑來。
“小靈，母妃不是那意思，只是覺得……”后面的話卻是怎么都說不出來。
楚玄靈失望的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眸中皆是戾色。
“果然，你們都不希望我活著，都想讓我死。”
“哈……”他癲狂的笑道：“我偏不，我就不死，我就纏著你們，纏著他們，纏一輩子。”
“小靈，別說了。”恭王妃臉上滿是悲苦的神色，眼眶發紅，蓄滿了淚水。
欲接近他，卻似被他立起一道無形的空氣墻，怎么也跨不過去那一步。
楚玄靈盯著恭王妃冷冷的吐出最后幾個字。
“你記住了，我偏不……讓你們遂愿。”
似乎這句話太重，撕扯了傷口。
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恭王妃定在了原地，看著他沖進皚皚白雪，消失在風雪中。
直到那身影再也看不到，她才如虛脫一般跌坐在地上。
“王妃。”馮嬤嬤進來，就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急忙上前扶她，“王妃，地上那樣涼，您怎么能坐在地上？”
恭王妃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落下來。
“嬤嬤，你說我怎么了呀，我是不是……是不是遭了報應了啊……”
“王妃說什么話啊，您平生未做惡事，怎會遭報應？”
“造了口業也是報應。”
“胡說八道，這世上做了壞事的人要真有報應，宮里那老妖婆早死千百回了。”
“是啊，那老不死的，她為什么還不遭報應，還不死啊……”
馮默默一邊安慰她，一邊把她扶起來。
“王妃，您可千萬不能自暴自棄啊，這一大家子可都指著您呢。您要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老夫人，王爺，還有世子和少夫人怎么辦啊。”
……
彩玉匆匆走來，對阮歆塵道：“小姐，我看到二公子了。”
阮歆塵神色淡淡，“嗯，怎么了？”
我也看到他了呢。
剛才在王妃那兒，氣得她險些和他同歸于盡。
現在一想到他就來氣。
“他瞧著不對勁，太嚇人了。”
嗯？
“嚇人？”
“是啊。”彩玉比劃道：“這兒，這兒……全是血，那臉色也陰沉得嚇人。”
什么意思？
他們母子兩打起來了？
“被王妃打了？”
彩玉：“……”
“不像是打的，像是……像是……哎呀，我說不上來。”
阮歆塵起身，想去看看。
可又想到那小子思想齷齪，還那么離譜，又坐了回來。
“你去看看他，看他到底是哪里受傷了，給他送點藥過去。”
“啊？我……我不敢，我怕他打我。”
阮歆塵：“……”
“他打你干嘛？你發現不對就跑，他受傷了攆不上你。”
“這……那好吧。”
彩玉跑去竹林里找楚玄靈，很快又回來了。
阮歆塵看她面色煞白，跑得氣喘吁吁的樣子，忙給她遞了杯水，“潤潤喉壓壓驚再說。”
彩玉大口的灌了一口水，才帶著哭腔道：“小姐，二公子……二公子沒了。”
啊？
阮歆塵心中咯噔一聲，“沒了是什么意思？他沒在。”
“不，不是。”彩玉瘋狂的搖頭，害怕得直流淚，“是他沒了，死了。”
阮歆塵一個踉蹌，“死了？”
“是的，我去叫他，沒人應，我就大著膽子進去，看到二公子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嘴角還帶著血跡，臉色蒼白得不像活人。我又叫了他幾次，他都沒有動。我，我又大起膽子推了他，掐了他，都沒有動。”
彩玉緊緊的抓著阮歆塵的胳膊，緊張的道：“小姐，二公子是死了呀，這可怎么辦呀？我們……怎么辦呀？”
阮歆塵一把抓著彩玉的手，緊緊的捏著，“別慌，他死他的，又不關我們的事。”
“那現在怎么辦？”
阮歆塵深吸一口氣，道：“先別聲張，我去看看。”
彩玉重重的點頭。
兩人一起去了竹林，可是到了竹屋，彩玉卻是害怕的挪不動腳了。
阮歆塵拍拍她的手說：“你要害怕就在這里等我吧，我進去看看。”
彩玉比她小一些，她和自己不一樣，她是正二八經的小姑娘。
阮歆塵看她，就像看自己妹妹一樣。
可是彩玉即便很害怕，還是搖頭，堅決要跟她一起去。
“我也去。”
“你不是害怕嗎？”
“害怕我也要去，我不能讓小姐一個人去。”
阮歆塵安慰的拍拍她，讓她走在自己身后。
兩人一前一后進入竹屋，看到楚玄靈果然躺在床上。
面色蒼白得嚇人，嘴角還有干黑的血跡。
別說，這么一看確實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