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靈摸了摸胸口，那里還有她推那一下留下的觸感。
似乎她的手還留在此處，讓他心緒蕩漾。
跟？當然跟。
他幾乎和阮歆塵前后腳回到了前廳。
此時，阮怡禾果然在告狀。
說阮歆塵侮辱她，又說楚玄澈欺負她，推得她撞到欄桿上。
楚璃靜靜的聽完，就見到進入前廳的阮歆塵，與她四目相對。
這一瞬，楚璃感覺自己突然夢回前世。
他與她之間，有無數次這樣的對視。
那時他在怎么想？
她在怎么想？
而此時，她又怎么想？
楚璃沒有開口，沒說幫阮怡禾出氣，也沒有幫阮歆塵辯解。
阮怡禾還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王爺，他們欺負妾身，就是在欺負王爺您呀，您可不能輕饒了他們。”
楚璃飛到上輩子的思緒被拉回來，看到對面阮歆塵正低頭和楚玄澈說著什么，他滿心嫉妒。
手握成拳頭，一臉憤慨。
阮怡禾不知他生氣的真相，還以為楚璃是聽了她的話而生氣。
她勾起嘴角，等著看好戲。
而這時，阮歆塵自覺對楚玄靈的警告差不多了，他應該不會亂發瘋，才放心的和他一起向他們走來。
旁邊阮夫人先開了口。
“世子夫人，聽說你連戰王妃都敢欺負？誰給你的膽子？”
面對阮夫人的疾言厲色，阮歆塵絲毫不懼。
想到先前阮子奕說的那些話，想到小娘死得冤枉，想到她被阮夫人毀掉的一生，她幾乎就要壓制不住對阮夫人的仇恨。
還是楚玄靈看出她神色不對，陡然拉住了她的手。
他湊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剛才怎么說來著？”
阮歆塵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剛才勸著楚玄靈少說兩個，就算人家激怒他，他也得忍著。要是露了餡，讓人看出來他不是楚玄澈可就完了。
這下自己倒是不淡定了。
現在什么都沒有，不能在現在撕破臉。
不然唯恐打草驚蛇，反而害了別人。
“阮夫人說笑了，我怎么敢欺負戰王妃？我一個庶出的女兒，從小被你們排擠，丟在一個荒院里自生自滅。要不是我的丫鬟來自民間鄉下，自幼就學了種瓜果的本事，我怕是早就餓死了。卑微如我，又哪里能敢欺負戰王妃呢？”
阮夫人唰的面色煞白。
不光是她，阮宏那臉色一樣不好看。
他們沒想到阮歆塵會自曝童年不幸，竟然當著兩個女婿的面斥責他們對她的苛待。
楚璃的拳頭握得更緊了些，冷哼一聲，重重的砸在輪椅上。
阮歆塵在阮家是怎么長大的，他再清楚不過。
所以上輩子他得勢之后才會為她報仇。
查了阮宏一家，給他扣上足以殺頭的罪過。
阮宏夫妻死了，阮子奕被流放。
之所以沒殺他，是因為他查到這個弟弟對阮歆塵還不錯，至少沒有歧視她是庶出。
“王爺，您別生氣，妹妹不是故意的。她是小娘生的庶女，跟咱們都不親近，老覺得我們會苛待她。所以她從來不出來和我們一起吃飯，還喜歡把自己關在小院里，從來不出門。”
“呵，是嗎？為什么？”楚璃冷笑著問。
阮怡禾為他解釋，“小時候我也不知道，我還總去找她玩，但她都不理我。后來才知，原是她恨我，恨我們所有人。
因為那年母親與她的小娘一起生產，母親幸運，經歷九死一生后活了下來，而她的小娘就沒那么好運了，一尸兩命。為此，她一直對我們有怨言。王爺，妹妹也是個可憐人，你就大人大量別怪罪她的過失之言了。”
那阮怡禾這蠢貨，還是為楚璃生氣是因為覺得阮歆塵胡說八道，是在為自己抱不平。
楚璃冷笑著開口，“可你剛才不是說，要讓本王給你做主，狠狠的懲罰他們嗎？”
阮怡禾：“這……”
不等她說完，楚璃又說：“難得你大量，既然你開口求情說算了，那就算了吧。”
阮怡禾：“……”
不是，她不是這意思啊。
她就是想說幾句客套話，看似滅火，實則澆油，怎么還真把這火給滅了呢？
阮怡禾憋得上下不能，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現在她要再說讓戰王給她做主的話，豈不是顯得剛才的求情假惺惺？
快氣死她了。
對面阮夫人也快氣死了，只陰陽怪氣的說一句，“還是王妃大度，歆塵，還不快謝謝你姐姐。”
呵。
剛才世子夫人，這會歆塵？
還謝謝？
我謝謝她八輩祖宗。
她以為給自己遞臺階下了，阮歆塵偏不下。
“我本也沒冒犯過戰王妃，倒是戰王妃跑到我跟前，說一些奇怪的話而惹怒了世子，阮夫人，你要我如何謝呀？”
楚璃拳頭一松，緩緩開口，“似乎方才的事，還有隱情？”
阮歆塵把剛才后院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而后道：“我也不明白戰王妃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跑來說我在恭王府過得不好，笑中帶淚，演給別人看。剛才未來得及問王妃就跑了，現在倒是想問一句，戰王妃，那些話，是何意呀？”
阮怡禾雙手絞緊了帕子，心里默默地把阮歆塵罵了個遍。
她還真說出來了，也不怕丟人。
好好好。
你不怕丟人是吧？
那我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我說的又怎么樣？
阮怡禾說：“我那是關心你，我看到你和世子吵架了。”
嗯？
“雖然我隔得遠，我沒聽清你們吵了什么。”
阮歆塵松了口氣。
“但我看得出他在欺負你呀妹妹，我看到你的時候你眼睛都是紅的，眼淚都沒擦干凈，還得強顏歡笑。妹妹，姐姐我心疼你呀。”
阮歆塵：“……”阮怡禾這表情，演得還真那么像回事。
旁邊楚璃擔憂的看向她。
那年發生了一件大事，之后楚玄澈就不和他們一起了，變得性格古怪，不好相處。
他真這么欺負歆塵的嗎？
剛才在后院，他們真的在吵架，把歆塵欺負哭了嗎？
楚璃又想起上輩子是阮怡禾嫁去恭王府，最后被楚玄澈溺死的事。
他好擔心楚玄澈也會那樣對歆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