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顏看了半晌面前的這一封楚國的信,思忖許久許久。
福悅公公也不再說話,只靜靜地離開,混入王宮的仆人隊伍之中,為醇親王的大喪做準備。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又進來了一個人。
“三殿下,到了去為親王殿下祈福的時辰了。”
說話的人是黃帆。
他到了西部沒多久,醇親王便離開了此處去京城。
秦慕顏緩緩抬頭,看向他,“你怎么還沒死。”
“耽擱三殿下惦記,下官不僅沒死,而且過得還不錯。”黃帆恭恭敬敬,平淡無波,在京城時,他弄垮三皇子一系不少的人。
當然,太子的人,他也并未手下留情,故而誰都挑不出黃帆的任何問題。
“你還真是命大,父皇也對你不錯。”秦慕顏并不知曉他和袁厝之間的勾連,還以為父親運籌帷幄,把黃帆派來西部,就是早想收拾了醇親王。
“陛下乃大齊的蓋世帝王,對臣皇恩浩蕩,臣萬分感激,但這話也可往后再敘,畢竟臣還要陪殿下許久……殿下還是快些收整衣裝,前面的時辰還是別耽擱為好。”黃帆依舊恭敬。
秦慕顏側眸看著他,目光復雜得很。
蓋世帝王?
與親弟弟的女人私通,還生下了孩子?
他一時不知如何評價齊霄帝,內心如驚濤駭浪一般,表面卻只能默聲無語。
“本王很不想看見你,你最好想個辦法滾回京城,否則本王會找個理由把你弄死在這里。”
秦慕顏站起了身,整理好衣裝便出門。
黃帆跟隨離去,感覺到一雙目光望過來,他回頭一看,只見福悅公公跪在地上為醇親王擦拭棺木。
他的目光只停留了幾秒,便去做事……
秦慕顏看到黃帆離開,召來了福悅公公道,“這個人,本王不想看到,把他趕回京城……另外,信上的人,本王要見一見,還有,魏公銘,本王要他到西部來。”
他提了三個條件,福悅公公立即領命,隨后繼續做事。
……
此時楚國和燕國的使團已經進入了大齊境內。還有四天的時間就到達京城。
齊霄帝在認真聆聽朝臣回稟使團的進度,“……從兩國使團入境,陸家軍派了三千騎兵一直跟隨。鴻臚寺已布置好接待的位置,就在京城的門口。”
“袁寺卿的意思是,談的好,再請使團入京城,由陛下召見,倘若談不好,城內也沒必要大費周章的準備招待,讓他們打道回府就是了。”
齊霄帝:“……”
眾臣:“……”
從古至今,無論七國的哪一國,還從未有這么招待使團的。
“這是不是有些過分?倘若被楚國挑剔無禮,這不等著繼續開戰嗎?”
“陛下,此舉萬萬不可啊,囂張跋扈,向來不是咱們大齊的待客之道,這也給了燕楚兩國拿捏的話柄,還請陛下讓袁寺卿重新布置。”
“臣附議,這是故意引戰,這不是咱們大齊的策略!”
“袁寺卿為何不到朝中來?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親自露面,陛下,臣以為,此時還是派皇室子嗣出面更穩妥。”
……
眾臣接連不滿,畢竟這段日子袁厝把六部折騰得人仰馬翻,夜不能寐,而他卻每次早朝都缺席,還讓鴻臚寺的人到他家中去商議,簡直荒唐無比!
韋天軒早已聽得耳朵起繭子。
袁厝每天都不來,自然是他聽著群臣的謾罵和抱怨,原本他也抱怨袁厝有一些狂妄,如今看來,就是讓他來頂替挨罵的,不然每日答對這些吵吵嚷嚷的朝臣就浪費時間,根本沒有功夫去做正經事了。
韋天軒雙手束立,心思早已飄去了遠處,耳邊的嗡嗡嗡嗡根本不需要入腦。
齊霄帝也沒想到袁厝居然擺出這么一個龍門陣?
即便他是大齊的皇帝,他也不敢這么做啊?!
“那你們推薦誰去?”齊霄帝也終于不耐煩吵嚷,直接讓群臣舉薦。
眾人看向了左丞和右丞,他們也與韋天軒一樣,完全不表態,好似根本不打算參與這件事似的。
可朝臣們仔細想一想,三皇子已經去了西部,太子病重。
其他皇子不問世事,好像也真沒有能代替大齊去應對這件事情的人。
“不如,請靖國公出面?”有一人提議。
“老國公近來身體不妙,也不太方便。”靖國公的兒子站出來,立即替父親退了。
“那不如兵部尚書出馬,畢竟涉及到交戰之事……”
“老夫比不得陳大總督勇武,不敢擔此大任。”兵部尚書也立即推了,他可不想出這個風頭,他之前和姜家軍有些來往,如今姜家都被三皇子牽連得悄無聲息,他可不當出頭鳥。
于是朝臣們又看向了左丞和右丞。
可這兩個人好似朝堂殿內的兩根樁子,完全不動聲色,讓人看不出端倪。
左選右選,的確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眾臣的憤懣也漸漸消失,雖然不滿意袁厝,但的確沒有更合適的人。
其實他們心里希望齊霄帝親自去接見,卻沒人敢說,而且袁厝故意把燕國和楚國壓上一頭,把齊霄帝高高抬起,他們硬生生把齊霄帝拉下神壇,那的確是離死不遠了。
“所以,大家都沒意見了?”齊霄帝早就厭惡被這群人浪費時間。
群臣不吭聲。
齊霄帝直接看向程海,程海宣布了散朝。
韋天軒一聽這兩個字,頓時轉身就想跑,可程海卻把他攔住,直接把他拖去了御書房。
“這袁厝到底怎么回事?他真要把談判之地擺在城門樓子上?”齊霄帝雖然宣布散朝,卻仍對此事顧慮重重。
韋天軒聳了聳肩,“袁寺卿是這么和臣說的,臣覺得他不是在說假話。”
齊霄帝:“……”
“你們都是輔佐之臣,就沒勸勸他?哪怕在城內也是一回事,何必開板就給楚國燕國一個下馬威?”
韋天軒抬頭看向齊霄帝,“陛下不是曾金口玉言,讓臣等遵照袁寺卿的指示做事?臣等自認比不得袁寺卿睿智多謀、神勇果敢,大智若愚,深謀遠慮,智謀過人……”他兩片嘴皮子一碰。
齊霄帝猛的一拍桌案,“你不如直接說自己不如他詭計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