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韞啊,你要理解為父的苦心。”
溫權勝坐在溫長韞的身邊,長嘆了一口氣。
“為父當初只是想給那個孩子一個家,想把虧欠她們母女的都給還上,僅此而已。”
“卻不曾想,玥兒會和小五鬧到這個地步,如今為父的身體也不大好了,說不得哪天就會下去與你們娘親團聚,若是沒人來撐起這個家的話,那咱們整個鎮國公府遲早有一天會散,到了那時,你覺得你的弟弟妹妹他們還會再有一絲一毫回來的可能嗎?”
溫長韞本是不欲回應溫權勝的話。
更覺得他前面的那些話頗為可笑。
但聽到最后那句時,溫長韞心口卻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如果有一天鎮國公府沒了,老二,小五……他們還會再回來嗎?
溫長韞渾身閃過一陣激靈。
一個不言而喻的答案涌上心頭。
不會。
他們不會再回來了。
不是因為鎮國公府的這個名頭,而是因為鎮國公府沒了,那他們兄妹之間最后剩下的聯系除血脈外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了。
溫長韞是最不想看到這一幕發生的人。所以不得不說溫權勝真的很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
他前面的那一大堆不過都是一些鋪墊,一切只是為了最后那句話。
也是因為只有那句話才能拿捏住他這個大兒子。
溫長韞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可在看到溫長韞臉上的些微表情變化后,他就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果然有效果了。
于是他趁熱打鐵,繼續道:“長韞,就算你對為父再失望,為父也不希望你放棄這個家,鎮國公府不只是為父的,也是你和你弟弟妹妹他們的,現在是有為父在,就算他們闖了禍,為父好歹也能替他們撐一撐,但若是為父哪一天死了,這偌大的鎮國公府沒人撐著的話,你知道你的弟弟妹妹們會落到什么地步嗎?”
“就像老二,在離開鎮國公府之前,他那暴脾氣以前在京中打過多少人你是知道的,那些人也是京中的有權有勢公子哥兒,他們為什么被打了也不敢還手?當然是因為他們懼怕我們鎮國公府,懼怕為父,所以被壓的即便老二離開了鎮國公府也不敢找他的麻煩,但若是為父死了,若是鎮國公府倒了,你覺得他們還有什么不敢的?”
“到了那個時候,不只是老二,還有老三老四他們,你就算不為玥兒著想,也為你的三個弟弟們想想吧,甚至還有小五,你覺得她為什么到現在還能穩坐那個圣女之位,而沒人去跟她搶?不都是因為我們鎮國公府?所以長韞,你好好想想吧,就當是為了你的弟弟妹妹們。”
溫權勝說完這一大番話,覺得差不多了,就起身準備離開,給溫長韞留下思考的空間。
可他剛站起來,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不……是……”
溫權勝一下回頭。
就看見床上躺著的溫長韞正睜開雙眸直直望著他,張著嘴巴努力發出聲音來,似乎是想對他說什么話。
溫權勝還以為他是已經想明白了,頓時一喜,“長韞,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他微微俯身側耳貼近自己的大兒子,試圖聽清他口中的話。
卻不曾想,溫長韞努力張口,用自己無比沙啞的聲音爭辯道:“小……小五……不是……因為鎮……鎮國公府,她……她是……自己拼……拼來的。”
好不容易才說完這一句話。
就這么一句便幾乎用盡了溫長韞此時渾身的力氣。
但他卻是一下笑了出來,只是一邊笑一邊咳,因為咳得太過激動,嘴角又溢出了一絲血跡來。
而聽完了他這句話的溫權勝卻根本笑不出來,他面無表情的站直身體。
沒想到自己說了那么多,到最后他這個蠢兒子居然只想著爭辯那一句?
在溫權勝看來,溫長韞若是這么想的話,可真是太天真了,溫姒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又怎么可能脫離得了他們鎮國公府的關系?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
就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是自己拼來的了,可若沒有他們鎮國公府,又怎么可能有她溫姒的今天?
真是可笑。
正當溫權勝覺得自己又浪費了一番口舌時,終于咳嗽結束的溫長韞才緩過氣來,緩緩道:“不……不過父親,您……您其他的話,的確……說的沒錯,所……所以您放心,兒子……我會繼承這……這一切的。”
溫長韞說到最后,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神卻越來越堅定。
沒錯,他會繼承這一切。
老二和小五不想回家,是因為這個家里有他們不喜歡的存在。
所以沒關系,等到他繼承這個鎮國公府的時候,他會不該留在這個家里的東西和人通通趕出去。
他們的家只能有他們兄妹幾人,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外人!
溫長韞如此想著,便在心中發下了誓。
娘親,您在天上看著,孩兒不管付出什么代價,都一定會將弟弟妹妹重新接回家!
我們終會團聚一室。
此時的溫權勝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在心里生出了多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只是在聽課溫長韞的話,神色勉強緩和了一些,欣慰道:“你想通了就好,現在好好休息好好喝藥,為父一定會幫你找到解藥的,等解了你體內的毒,等你恢復身體以后,為父就會教你該如何成為一名真正的繼承人。”
本來他就是從小將溫長韞作為繼承人培養的,所以在他已經全面及格的情況下,再繼續教也費不了多少力氣。
只是如今除了教他成為繼承人外,自己還需要好好打磨一下這個兒子身上的刺。
這幾個月以來,他這個優秀的繼承人身上已經長出了不少不該有的尖刺來,這種刺對準外人當然該有,可若是對準他這個父親,對準自己妹妹的話,那就是不該有的。
溫權勝微微垂眸,心中便已經有了決斷。
在溫權勝離開以后,溫長韞便安靜的望著床頂,似乎在想著什么。
就在這時,他視線一動,忽然在床頂的角落瞥見了什么。
等他仔細看去。
好吧,原來只是一只小小的蜘蛛。
……
南山水月觀。
林念慈今日下山回京,似乎是有點什么事要去辦。
正好這會兒只有她一人,溫姒便進了玉佩空間一趟。
這一進去,差點就被蜘蛛網糊了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