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前，何文彥搬回何家，蔣老太太看著小兒子扶著大兒子，一瘸一瘸走進來。
她一聲：“兒呀！”
哭起來。
畢竟是自己親生兒子，兒子之前意氣風發、儀表堂堂。
是她的驕傲，是她炫耀的資本。
如今，半殘廢，臉上黑，眼角皺紋。
老了十歲。
莫晨曦后面進來，何文浦跟著，何汕洛和請假在家的何汕洛最后，兩個女兒沒在場。
蔣老太太身后是小莫氏，她一見老太太哭嚎，馬上拿出手帕給老太太擦淚，被老太太一把推開。
何文彥停下，皺著眉頭說道：“我還……沒死哪。”
所有人吃驚，這么難聽的話是何文彥說出口的？
雖然說話難聽，但比剛得病時流利很多。
何文梁強裝著輕松，含笑說道：“娘應該高興，大哥恢復得越來越好，不用人扶也能走一刻鐘。”
蔣老太太立馬不哭了，從小莫氏手上拿過手帕擦淚，“娘高興，娘盼著你大哥回來。”
莫晨曦不留下見證他們骨肉情深，說莊子里還有事告辭了。
走到門口聽到蔣老太太嘟囔道：“不就是給大長公主種個菜嗎？有啥了不起的？”
莫晨曦自然不回返回懟婆婆，沒想到聽到何文彥又張口了，“娘怎么……不去種？”
和他同時出聲的是何文梁，“娘慎言，殿下的事哪能隨便議論？”
何文梁說完也聽到大哥說的話，他看了一眼大哥，大哥何時懟母親的話了？
要是一早這樣，這個家也不會如此。
莫晨曦和何文梁想的一樣，但，還是快步走了。
馬上中秋節，節前她給要送禮的人家，除了正兒八百的禮物之外，還有莊子里的菜。
做實了莫干菜有個衣缽相傳的女兒。
她帶著長子親自上門，兩個親家那對她是熱情招待。
她也去了大將軍府，廖夫人對她客客氣氣，說一些場面話，關心她的身體。
薛太夫人對她很是熱情，讓她覺得這個熱情像是有什么目的。
太夫人幾次打斷廖夫人和她的談話，但是沒說兩句，又讓廖夫人岔到一旁去了。
莫晨曦覺得自己剛才猜的沒錯，太夫人有求于她，廖夫人也知道是為何。
這些老誥命有求于她，無非就是陰陽的事情，估計和王蕙蘭的前夫有關。
等莫晨曦走了之后，薛太夫人不悅地對兒媳說道：“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老打斷我的話？是不是你知道我想問孝節什么？”
廖夫人故作吃驚道：“娘要問什么？我不知道啊，我以為娘想提她婆婆，誰都知道她婆婆冒犯太后娘家人被禁足了，要是娘提起，讓孝節夫人怎么回答？”
薛太夫人說道：“我提那個糟老婆子干什么？她禁不禁足和我又沒關系。”
“那娘要想問什么？”
薛太夫人說道：“我就跟你直說了吧，這些年我一直想著你四弟過繼的事情。”
廖夫人心里突突，就怕婆婆又提起讓她小兒子過繼給小叔子。
“這個事得將軍說了算，娘問孝節夫人做什么？”
薛太夫人流出眼淚，“老大老二老三都子孫興旺，老四一個孩子都沒留下，也不知道在下面過得如何。我怕他在下面受苦，年年給他燒紙，我夢都沒夢到他一回。我知道他是氣我，氣我沒把他管好，我放心不下，想問問孝節夫人小四在地下如何。”
廖夫人真想說小四沒準早投胎去了
但是她不能說，好人有好報，好人投好胎，她要是說了婆婆又該說了小四不爭氣，萬一投胎個阿貓阿狗的怎么辦？
“娘，孝節夫人的身體，不能讓人打擾，要不然多少人要找她。”
“我看她現在臉色比以前強多了，那天在聶家她也說逐漸好轉。我也只是問問，不讓小四上她的身。”
薛太夫人說完嘆口氣，“小四要是真能和我親口說幾句話，我去寺里替孝節夫人捐一年香油錢，給她多少銀子都行。”
廖夫人不敢接這個話，也不好岔這個話，她站起來說道：“不知道清國回來沒有，他說出去買些筆墨，我去看看，他要回來了，給他弄點吃的。”
薛太夫人說道：“趕緊去趕緊去，好不容易知道讀書了，但也別累著。”
廖夫人沒去兒子那，趕緊出門，她要去找孝節夫人
到了地方，門房說孝節夫人還沒回來，她沒進去，在門馬車里等著。
莫晨曦是去了薛家之后又去了別人家，回來見門口附近停著一輛馬車，奇怪會是誰來了。
她剛下馬車，馬車旁邊的嬤嬤走過來說道：“孝節夫人，我家夫人有話跟你說。”
廖夫人掀開車簾，“是我。”
莫晨曦走過去，嬤嬤扶著她上車，車里的廖夫人拉了她一把。
“真不好意思，有件事我想事先跟你說一下。”
莫晨曦點點頭，估計就是薛太夫人，幾次想張口的事情了。
“我小叔子的事兒你也知道，沒有留下一兒半女，之前我婆婆，想讓我小兒子過繼給我小叔子，我家將軍沒同意。今天我婆婆，是想問我小叔子在地下過的好不好，是我岔話岔過去了。我婆婆這輩子只有這個心愿未了，我怕她背著我來找你，過來給你提前說一聲。”
莫晨曦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真不是神婆，也沒陰陽眼，恐怕我幫不了。”
廖夫人說道：“我知道，那種事情不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人和人有緣分，這人和……，反正就是通過有緣之人，才能和陽間的人見一見說說話。”
她自己說了個亂七八糟的，臉都紅了，“我知道我這么說過分了，我也不能天天跟著我婆婆，我就想著如果我婆婆來找夫人，夫人就說我小叔子早就投胎去了，還投了一個好胎。”
莫晨曦說道：“這樣不好編吧，我聽說你小叔子不太爭氣。”
廖夫人說道：“知道這樣讓你為難了，夫人幫我想一想，怎么能讓我婆婆相信我小叔子投了個好胎呢？我婆婆這么大年齡了，我也想讓她隨了心愿，以后不再想這事。”
她見莫晨曦不說話，又難為情說道：“我知道讓你為難了。”
莫晨曦心想，知道讓我為難你還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