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夫人聽曹老太太讓孫媳跟她學，這個氣呀。
這樣的話，莫老太太也曾說過，她給兒子一頓哭訴，說莫家不就是給女兒陪嫁個鋪子嗎？看女兒補貼了點嫁妝就給她使臉子，何家又沒騙婚，既然看不上何家，干嘛把女兒嫁給何家！
蔣老夫人給兒子說你只有一個舅舅，我當大姐的嫁到你何家就該六親不認？有本事她莫氏和娘家斷絕關系再來挑剔婆婆的不是。
后來兒子訓斥莫氏不賢不孝，幾個月沒進兒媳的房，還不是莫氏服軟給蔣家買了一堆禮物，莫老太太又來賠笑臉，兒子才原諒了莫氏。
這會孫媳的祖母又來這一套，她也不想想她孫女在何家要靠誰？回頭讓孫子一年不進她的房，說出去新婚就讓男人厭惡，丟的還不是她曹家的臉？
蔣老夫人拉下臉，“親家母說得對，我何家媳婦就該學學我，我父母雙全嫁到何家，我婆婆當年挑中蔣家，就是我母親是全福人，我的八字是旺子，雖然我只生了兩個兒子，可是老話說，在貴不在多，一個好兒頂別人家十個，我這輩子也沒白活。”
這話還是附近街坊楊老太太奉承她的話。
她看著曹老太太，你家孫女喪母長女，兒子只是個主事，還來呲噠我？
蔣老夫人見曹老太太臉色變了下，她得意道：“當初我就看中莫親家夫妻和氣有副好身體，果然，現如今還是硬朗。”
何老太太那個尷尬，弟妹這是明晃晃的打曹家臉，曹氏眼眶里都是淚，身子晃悠，都快站不穩。
蔣老夫人覺得自己可算拿捏住別人，壓根不住嘴，最近在弟妹身上受的氣撒出去。
誰讓曹家老太太是她帶回來的？
“只可惜汕洛定親我不在京里，不然按照我何家的規矩……”
莫晨曦直接打斷婆婆的話，“母親，茶涼了，兒媳給你換一杯。”
她站起來走過去端起茶杯交給門口的媽媽。
蔣老夫人反正話也點到，你曹家嫁孫女，她可是沒同意的。
曹老太太嘆口氣道：“我以前和親家母一樣的想法，可是世事無常，上下一百年誰也不敢保證誰家不出點事。別人還說寡婦克夫，在坐的晚輩咱不說，咱三個老家伙哪個不是老寡婦？不過我男人死時過了五十了，也算壽終就寢。”
何老太太跟著說道：“我男人前幾年才沒，好歹有他撐著我們那一房。”
曹老太太看向莫晨曦，“好孩子，以前就聽過你的事，難怪人家說千萬別嫁給寡婦養大的兒子，那個苦，比死了男人當寡婦還苦。”
說著說著拿起手帕擦了淚。
蔣老夫人氣得哆嗦，這是說她克夫又無德，當年她看中一家閨女，那家就是說不能嫁給寡婦養大的孩子才沒成。
曹老太太收起手帕，憐惜地看著孫女，“我家月娥，有父有母，有我當祖母的心疼，雙峰寺的高僧給她算過八字，是旺夫旺子命。要是有什么，那也是對方無福承受不住。我們當長輩的，別的幫不了，多做善事給兒孫積福積德，小兩口過得和和美美，長輩才能子孫滿堂。”
這話說的高明，我孫女有福，如果不幸成了寡婦，也是你何家失德承受不住這個福氣。
曹老太太心里能不氣嗎？孫女就是因為是喪母長女婚事才難，親家還當面說。
再氣，她也不能表現出來。
但是，讓她忍著，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大不了和離不過，也不能讓這個老虔婆欺負。
她還沒怕過誰。
曹老太太繼續說道：“不知道高家怎么選兒媳的，繼母也是母，月娥好歹從小有母親教導。我聽說高家老太太從不拿長媳當人看，或許是因為是喪父長女吧，母親要是懂理的，孟母三遷、岳母刺字，也會讓人尊敬。我就奇了怪了，高家也是讀書人家，不可能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不懂，怎么會做出那等不恥之事？”
曹老太太接連嘆氣，“我都替親家委屈，好好的閨女怎么嫁到那樣人家？不過我聽說高家老太太給別人說，說長媳那副做派都是她娘家母親教導的。”
何老太太見弟媳身子發抖，臉色又紅又白，怕曹老太太把弟媳氣暈過去，她趕緊插嘴說道：“我看月娥是旺夫旺子像，何家能娶到她是好福氣。”
曹老太太硬壓下眼里的淚，“借你吉言，我一把年紀了，只希望兒孫平安喜樂，我給月娥說了，只要我活著，我就能護著她。”
這話算是威脅，意思想欺負她孫女，那她不會客氣。
誰也不想親家第一次見面就變成這樣，最起碼的面子要給，曹老太太一開始是反話正著說，表示自己啥都明白，想欺負她孫女，要掂量掂量。
沒想到蔣老夫人直接點出喪母長女的話，還說什么她沒同意這門親事，這是當面糟踐曹家？
再不說什么，以后孫女一輩子在何家抬不起頭？
曹老太太一來就敢針對蔣老夫人，是她知道孫女的婆婆和蔣老夫人不合，她才敢這么做，如果攤了孫女婆婆是這樣，要說什么就得合計合計。
不過，要是莫氏是這樣，她壓根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身經百戰的曹老太太都氣，更何況不到二十的曹月娥。
她渾身發抖，母親難產去世，她沒了親娘，為何是她的錯？
她的婚事不順，多數是因為這個。
婆婆沒有嫌棄，從來沒說過這方面的話。
現在聽太婆婆說的話，心里像被刀子割。
以后夫妻有個爭執，丈夫會不會說她是喪母長女？
曹月娥眼前發黑，一下暈倒。
她站在莫晨曦身后，莫晨曦看不到，何老太太一直留著曹氏，見她身子一晃，站起來撲過去。
莫晨曦一下反應過來，轉身一把拉住曹月娥，整個身子撲在椅子背上。
何老太太也撲過來抱住，幸好沒摔在地上。
曹老太太嚇住，后悔自己沖動。
趕緊叫大夫。
把脈，估計是懷了，月份尚淺，過幾天再診脈。
曹老太太一下松口氣，她把曹月娥抱起來，冷冷說道：“我曹家女，不能喪身在此。”
她個高，抱起孫女往外走。
剛好何汕洛進來，不知發生什么事，慌忙上前。
“祖母，月娥怎么了？”
曹老太太冷言說道：“我曹家女是喪母長女，高攀不起，你聽你祖母的，另選高門全福之女！你放心，何家骨肉生下來會還給你何家。”
何汕洛懵，妻子懷孕了？他一下跪在曹老太太面前。
曹老太太一腳把他踢開，跟著她來的媽媽一旁幫著扶著，她大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