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是想偷桃?
凌槐綠也不讓著,躡手躡腳挪過一旁的凳子,踩著凳子上去,恰好與對面的小賊對上了眼。
雙方對上,各自怔愣。
那小賊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jì),穿著個紅色背心,瘦的肋條骨一根根突起。
驟然對上凌槐綠,他訕訕一笑,轉(zhuǎn)頭就想跑。
“不準(zhǔn)跑!”凌槐綠叫住他:“你敢跑,我就喊人,到時候,你后娘肯定揭掉你一層皮!”
小賊隨即變臉,咬牙切齒道:“卑鄙!”
凌槐綠不理他;“你小學(xué)畢業(yè)了對不對?那課本和練習(xí)冊都還在吧,反正你上初中用不著,你給我,我給你拿吃的!”
小賊愣了一下:“真的?”
“嗯,你等著!”凌槐綠跳下凳子,去廚房拿了幾個饃,又把中午的剩菜端上。
家里就兩個人,凌槐綠做菜份量剛好,尋常是不會有剩的,今兒也不知咋的,裴觀臣胃口似乎不大好,菜也就剩下了。
凌槐綠再次爬到墻頭;“你自己拿個碗過來!”
張玉芳小氣的很,要是讓她發(fā)現(xiàn),自己給這小子飯菜,別說感謝話,估計會遭來一頓臭罵,連帶盤子都要不回來。
小子也利索的很,不但拿了盤子過來,還順帶遞了個籃子:“饃放著籃子里!
喏,這是給你的課本,你還想要啥書,我家里多的是!”
小子很感激,他昨兒晚上就沒吃飯,餓了一晚上,這又大半天過去了,張玉芳那個毒婦,回娘家把所有柜子都給鎖上了。
他實在餓的不行,才想著來偷隔壁的桃子。
“不用!”她現(xiàn)在就缺課本,別的書,她有錢自己買就是。
小子接了菜和饃,眼神可憐巴巴落在滿樹桃子上:“再不吃,就只能等著爛掉了!”
外頭桃子都下市了,這家還不吃,天天就那么迎風(fēng)招搖,香味傳的老遠(yuǎn),饞的隔壁小孩兒口水直流。
凌槐綠一本正經(jīng)道:“那個不行,是裴大哥的!”
桃樹是屬于裴觀臣的,菜和饃她到時候可以自己添補(bǔ)些錢進(jìn)去,這樣也不占裴觀臣的便宜。
小子不明白:“你們....你們不是一家人嗎?”
他聽說隔壁癱子娶媳婦了,沒想到,這媳婦人漂亮,心也怪好的,就是有點小氣了,寧愿看著桃子爛,也不給他吃。
凌槐綠收起書本:“一家人也得分清楚,不能隨意占別人的便宜!”
裴觀臣讓她吃,但沒說,她可以做主送人情。
兩人交易完畢,各自從墻頭下去。
裴觀臣的窗戶正對著桃樹,將兩人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是想看書嗎?
凌槐綠回到自己的房間,唔,還是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好,不用擔(dān)心隨時有人過來翻找,是不是偷摸存錢了。
她將書打開,又是一陣嫌棄。
王釗這小子....
沒錯,剛剛那小賊王釗,她是認(rèn)識的。
前世她認(rèn)識王釗的時候,王釗已經(jīng)十五歲了,兩人是在扒手團(tuán)伙里頭認(rèn)識的。
“姐,等我哪天發(fā)財了,我一定請你吃肉,吃到打嗝油膩惡心吃不下為止!”這是王釗的宏愿。
“嗯!”當(dāng)時的她無所謂生死,隨口道:“那我要是有錢了,我就請你吃燒雞烤鴨,吃到你撐為止!”
后來她不停的逃亡,也自然無法兌現(xiàn)自己的承諾。
而王釗,因為年紀(jì)小,提前被人帶著去了南方,后來如何,無人知曉。
王釗是個命苦的,三歲媽就沒了,他爸續(xù)娶了張玉芳之后,就過上了跟她一樣的苦日子。
飯吃的有一頓沒一頓,書念的七零八落,挨打那就是家常便飯。
王國強(qiáng)脾氣暴躁,在外頭一有點不順心,回來就要摔東西罵婆娘孩子。
張玉芳不敢跟王國強(qiáng)對著來,扭頭就拿王釗撒氣。
凌槐綠想起前世的王釗,心里莫名一陣難受,她重生了,也希望王釗不要重蹈前世老路,再次落到扒手團(tuán)伙手里。
王釗肯定不好好學(xué)習(xí),課本臟兮兮的,練習(xí)冊倒是干干凈凈,一看就是沒打開過。
她做了會習(xí)題,喝了口自己泡的菊花茶。
突然想起一件事,洞天福地的那口井,她喝了里頭的水,感覺耳聰目明好處很大,怎么不記得給裴觀臣喝些呢。
還有那株桃樹,似乎和院里的桃樹,品種有點相似。
凌槐綠想到此,院里摘了幾個桃子,去廚房清洗的時候,換成了洞天福地里的桃子。
她敲了敲裴觀臣的門,將桃子給他送了過去。
“吃點水果好!”她干巴巴說了這么一句,遠(yuǎn)遠(yuǎn)將桃子放在他的書桌上就出去了。
裴觀臣目光落在桃子上,她似乎很怕自己,還是....嫌棄?
他不是很喜歡吃桃子,但也不想浪費。
嗯...這桃,似乎和院里桃子不大一樣?
凌槐綠做晚飯時就用了心,水和小青菜,用的都是洞天福地里的東西。
于是,在她的雙重加料下。
當(dāng)天夜里,裴觀臣是又拉又吐,弄得好不狼狽,偏偏他自己虛弱無力,一切都只能靠著凌槐綠收拾。
等到凌槐綠給他換了床單被面,清理完了房間污穢時,天已經(jīng)亮了。
一宿沒睡的裴觀臣,精力不濟(jì)睡了過去。
收拾完一切的凌槐綠不放心,跑去求老紀(jì)過來幫忙看看。
老紀(jì)邊走邊埋怨:“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被你幾個雞蛋就給收買了,我告訴你,我就是個收破爛的,可不是什么大夫!”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最討厭人家提及他曾經(jīng)大夫的身份,可這小丫頭一求,他就鬼使神差答應(yīng)了。
懊惱不已的老紀(jì),還是拎著自己的藥箱過去了。
他不想再行醫(yī),可那藥箱也沒舍得丟,碰上稀罕的藥材,還是忍不住手癢搜羅回去。
裴觀臣睡的很香很沉。
凌槐綠還是沒忍住,將他給扒拉醒:“小觀哥,我讓我朋友給你看看,可以嗎?”
裴觀臣一個激靈醒來,他什么時候睡覺這么沉,警覺性這么低了?
朋友?
他看向凌槐綠身邊頭發(fā)花白亂糟糟,身上衣服也不見得多干凈的老紀(jì),忍不住皺眉。
她的朋友.....是個糟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