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有許多的官差,兩兩一組押解著一個犯人,表情嚴肅地走過,隊伍既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似乎需要被押送的犯人還挺多。
那些被官差押解的犯人,身上都穿著統一的衣服,全是窄袖短打扮,黑色的衣料滾著灰色的邊,胸前還有一塊同樣灰色的布片,上面繡著一個“趙”字。
祝余一看這個姓氏就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仔細看了看那些被押著的人,覺得這些人的打扮看起來有點怪怪的,說是府兵吧,一個個一臉兇相,有的還是刀疤臉,就那副尊榮,任何一個有頭有臉的高門貴胄家中都不會要,畢竟帶出去都覺得有些跌面子。
可是若說不是府兵吧,那胸口還明晃晃繡著“趙”字,就好像生怕別人無法辨認他們是誰的手下似的。
押送這些人的官差走路速度不算快,足夠讓路邊那些圍觀百姓都看個清清楚楚。
在浩浩蕩蕩的隊伍過去之后,緊隨而來的依舊是一些官差模樣的人,只是他們并沒有押解任何犯人,而是跟在一些手力伍人旁邊,監督那些手力伍人抬著兵器、盾牌等重物前進。
于是這些抬兵器的隊伍又浩浩蕩蕩走了好久。
原本看著押解犯人,路邊的人還都只是伸長脖子看熱鬧,并沒有太大的反應,頂多私下里面議論議論,這個“趙”是不是鄢國公的那個“趙”。
并且畢竟是當著官家人的面,他們也不敢過于放肆,還都只是竊竊私語,音量并不大。
等到看見后頭的那些兵刃,議論的聲音可就壓不住了,讓整條街都變得嘈雜起來。
沒辦法,別說是那些尋常百姓了,就是祝余這會兒也吃驚不小。
最開始過去的手力伍人抬著的還不過是捆好的一些佩刀,后面逐漸就開始有了盾牌,樸刀,長矛之類,再后面甚至還抬了許多的強弩。
祝余看著那些被人抬著從自己面前經過的弩,那質地,那色澤,都非常眼熟——很顯然,都是烏鐵打造而成的。
她的目光緊緊盯著那些東西,生怕自己看錯了,眉頭也皺了起來。
之前朔國的烏鐵礦被人串通龐家盜挖了許多,甚至還有大量朔地的鐵匠被擄走,囚禁起來,逼迫他們幫忙打造兵器。
但是那些兵器,之前已經有一部分被用來誣陷羯國,還有一部分被用來誣陷曹天保。
若單純是誣陷羯國,順便影射羯朔兩國可能暗中有什么勾連,這還讓人無從推測幕后之人的身份,那么在曹天保遭人陷害的時候,祝余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把鄢國公給排除在外了。
畢竟誰都知道他與曹天保一直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并且想要讓他心心念念的大業能成,也離不開曹天保這個“頂梁柱”一般的存在。
除非鄢國公的腦子壞掉了,否則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得出來這種把自己腳底下的船鑿漏了的事情來。
那現在這些烏鐵兵器又是怎么回事?是自己之前想錯了,還是鄢國公的謀劃里面也出現了破綻,被人加以利用了?
過了一會兒,這些抬兵器的也都走遠了之后,祝余輕輕拍了拍陸卿的手臂,示意他把自己給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