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了。”周渡打斷顧宴山的未盡之語:“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顧宴山,我不是你退而求其次的將就,不是彌補你情傷的玩意兒,我不計較你從前對我的羞辱漠視,不代表我就能夠原諒你。”
周渡拉開和顧宴山的距離,不去看他發紅的眼眶和顫抖的嘴唇:“我們之間從來不是你說怎樣就怎樣的,這輩子我都不可能與你有朋友之外的關系。”
“好……好得很,周渡,你好狠的心。”顧宴山感覺自己的一顆心被周渡擊了個粉碎。
她那樣冷靜、平和地說出誅心之語,可見她心里從來不曾留給他一席之地。
“好,既然這樣,你想做什么,就隨你去吧,不用再問我了,是我對不住你,你想讓我做什么都可以。”顧宴山心如死灰地說道。
周渡見顧宴山倍受打擊,自己也疑惑他是從何時起對自己動情的:“你……顧宴山,我們一直是朋友啊,你怎么會對我……”
顧宴山慘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忍不住關注你。”
可能是因為她對自己不假辭色,勾起了他的好勝心,又可能是她的美貌和才華折服了他。
又或許真如她所說的那樣,他受了情傷,只有在她身邊時,心緒才能自在平靜,不經意就越來越在乎了。
周渡知道顧宴山這人的情愛來的快去的也快,比如宋青青,又比如宋余,愛的時候海誓山盟,不愛的時候又棄若敝履。
沒個定性,不必在意。
過了年,周渡也不能閑著,各家人情往來、設宴款待,又因為先前在宮宴上大出風頭,想與她結交的夫人小姐又多了不少,她得一個個應酬交際。
“夫人,求您救我!”周渡正在臥房小憩,宋余突然求見,進來后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周渡面前。
“這是怎么了?”自從宋青青小產后,宋余也跟著深居簡出,不去討好顧宴山,也不怎么往正院來了。
宋余先是解釋了她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雖然夫人還了我清白,可宋青青小產的事還是讓世子對我心存芥蒂,我不敢輕舉妄動,后來見世子與夫人日漸和睦,就更不敢來打擾你們夫妻恩愛了。”
周渡聽到這里心中無奈,恐怕這段時間侯府的人都覺得她和顧宴山如膠似漆吧?
“本來我想著偏安一隅也很好了,一開始做世子的妾也只是想有個容身之地。可我已經快兩個月沒換洗了,請來府醫一瞧,說……說我已經有了快兩個月的身孕了。”
周渡笑道:“這是好事啊,侯府剛沒了個孩子,你這孩子來得及時。你為什么求我救你呢?快起來,地上涼。”
宋余不肯:“夫人,宋青青恨我,防不勝防,她若是知道我懷孕了,一定會想盡辦法害我的,夫人,我害怕。”
周渡想了想,確實是這樣,她將那天顧宴山試探宋青青的事情說給了宋余聽。
“青姨娘一直以為你被送到莊子上了,既然這樣,我不如順水推舟,讓你去莊子上養胎,等生下孩子再回來。”
宋余見周渡考慮周全,大喜過望:“謝夫人開恩!”
周渡:“好了好了,我最是盼望府里能多幾個孩子,好好生下孩子,你就是侯府的功臣。”
周渡送走了宋余,顧宴山雖然沒問,但周渡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他說一聲。
他聽了,只是冷淡地點點頭:“知道了,我說過,府里的事情你全權做主,不必來問我。”
……
她好像也沒問他的意見,她只是通知他一聲而已。
不過顧宴山這個態度未免也太絕情了,宋余又沒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現在還懷了他的孩子,他聽了竟然眼皮都不眨一下。
讓人心寒。
“嫂嫂。”周渡說完了事,正準備離開,顧宴川敲了敲書房的門,進來向她作了個揖。
周渡回了個禮,笑道:“二弟,你找你大哥有事?”
“大哥說我身子不夠健壯,侯府子嗣不能像那些弱不禁風的文人一樣,所以他要教我幾招鍛煉身體。”顧宴川解釋道。
周渡有些意外,這兩兄弟什么時候這么親近了?
顧宴山冷著臉,仿佛誰欠了他錢似的:“不要廢話了,走吧。”
顧宴山身高腿長,行動如風,沖出門一下子將兩人甩開幾米遠。
顧宴川見狀歉意地對周渡笑了笑:“嫂嫂,我得趕緊去了,晚了大哥要責罵的。”
說完他就急匆匆地跟了上去,剛才他走得慢周渡還沒發覺有什么不對,現在看著少年的背影,似乎腿腳有些不利索?
這是怎么回事?
周渡有些擔心。
不會是顧宴山沒輕沒重地傷了他吧?顧宴川日后是要科舉做官的,身體可不能落下殘疾啊。
周渡連忙帶人跟了上去。
一路來到演武場,兄弟兩個已經練上了。
顧宴山畢竟是從小練武,還上過戰場的,一招一式態勢凌厲有力,顧宴川根本招架不住,被逼得連連后退。
見周渡一行人過來,顧宴山出拳出腿更快了,嘴里還大聲指導起顧宴川來:“出拳!”
“跳!”
“擋腿!”
顧宴川一開始還能勉強應付,顧宴山出聲指揮后他反而亂了陣腳,慌慌張張地只能盡力躲避顧宴山的攻擊。
顧宴山一腳踢在了顧宴川的腿彎處,顧宴川當場就臉色煞白跪倒在地,半晌起不來。
“站起來,再來!”顧宴山大聲喝道。
顧宴川額頭上落下汗珠,他以手撐地,仰著頭咬牙嘗試站起來,少年身形頎長卻有些單薄,在此刻顯得脆弱但格外堅韌,猶如被厚密的冬雪壓彎的翠竹枝,將雪彈開后,又能慢慢挺直脊梁。
“夠了,住手!”周渡看不下去了,顧宴山這是操練嗎?這不擺明了欺負人嗎?
顧宴川又不是自小習武、有功底的小孩兒,他是個根骨已經長成的少年,鍛煉身子、強身健體她不會說什么,可顧宴山這樣操練打擊,跟虐待有什么區別?
他根本就是在拿顧宴川出氣,也不知道顧宴川又哪里惹了他了。
周渡還指望顧宴川爭氣呢,怎么能看著顧宴山把人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