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狐疑地看著顧宴山,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顧宴山猛地抬頭和永寧侯對視一眼,父子兩個這時候不合時宜地心有靈犀起來。
“爹,你知道聞昭和濯錦她……”
永寧侯點點頭,不在意地說道:“當然知道,這又不是什么秘密。”
“爹,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訴我一聲呢?就我一個人被蒙在鼓里?”顧宴山有些崩潰,這還是親爹嗎?
永寧侯:“這算什么大事?當時聞世侄已經馬革裹尸了,誰也沒想到他還會回來啊,再說了,他回來了又怎么樣?你和渡兒已經成親了。”
“你還是我親爹嗎?你給我娶一個心里藏著別的男人的女人做妻子?”顧宴山質問道。
永寧侯一巴掌拍在了顧宴山頭上:“你還好意思說,你心里不也有別人嗎?渡兒哪里不好?你還挑挑揀揀起來了。”
“好啊,你不滿意,正好聞昭回來了,他們倆又對彼此有情,那你就成全他們吧,皇上那里我去交代。”
聽永寧侯這樣說,顧宴山立馬炸毛了:“不可能,我不同意!濯錦是我的妻子,我憑什么放手?”
永寧侯滿意地點點頭:“那不就得了,你這個臭小子,總算是知道渡兒的好了?還不抓緊時間,早日跟渡兒做一對恩愛夫妻。”
顧宴山腹誹道:我早知道她好了,可是有什么用?她根本不肯接受我,還給我納了那么多小妾。
她根本一點都不在乎我。
永寧侯捋了捋胡須,嘆道:“你不努力,媳婦跟人跑了可別哭。”
顧宴山撇嘴,反駁道:“濯錦不會做那樣的事的。”
周渡那么在意她和她家族的名聲,怎么會為了別的男人跟他和離呢?
這也是顧宴山的底氣所在,無論如何,他還是周渡的有名分的正牌夫君。
天上一輪圓月,今夜正好是十五,花好月圓人不圓。
聞昭坐在客房后面的院子里,一旁的桌上擺著兩個盛滿熱茶的茶杯,冒著氤氳熱氣,他在等一個人。
他將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所以院子里格外寂靜,幾乎能聽到夜晚蟲鳴。
更能聽清來人極力放輕的腳步聲。
“這么晚了,昭哥在等誰呢?”
聞昭不答反笑:“我知道你會來。”
周渡走到他身邊坐下,靜靜地看著他,輕聲問道:“若是我沒來呢?”
聞昭:“那我也會等。我等著,你不來,總比你來了,我卻沒等你要好吧?阿渡,你等我等得太久了,辛苦你了。”
周渡沒有接話,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下人就給你送這種茶?真是該打了。”
聞昭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喝慣了千金難買的好茶,自然喝不慣碧螺春,其實這茶待客也夠了。”
周渡用手帕擦去嘴角的水漬:“明天我讓蓮青給你送些我常喝的茶來,這種難入口的東西就不要喝了。”
從小就是這樣,周渡有什么好的都會想著給聞昭留一份。
聞家條件不差,只是不如周家是世家大族,積累深厚,周大人和周夫人又極其寵愛周渡,養女兒養得精細。
聞夫人還曾笑說,若不是她就聞昭一個兒子,就把聞昭給周渡做贅婿算了,將來還能名正言順靠媳婦養。
聞昭不知何時轉過了身子,面對著周渡,手支著下巴,凌厲俊美的五官被月色柔化了,一雙眸子似有千千結:“我喝茶沒那么講究,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渡垂下眸子,輕笑道:“也是,好茶給你也是牛嚼牡丹了。”
“若是你親手泡的,我就是搜腸刮肚也要長篇大論地贊上幾句,所以,阿渡,你要請我去喝茶嗎?”
聞昭越靠越近,近得周渡都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她不自在地往后躲了躲:“昭哥,別這樣說,不合適……”
聞昭一把將她拉進了懷里,他早在今天和她見面時就想這么做了:“別動,阿渡,讓我抱抱你,我真的好想你……”
誰有他冤?上一世好不容易修成正果,都還沒洞房呢,就重生了,究竟是誰想重生啊?他是一點都不想的!
周渡毫無防備地落入了熟悉的懷抱之中,那日思夜想的松柏氣息讓她安心,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幾年前。
沒有離家遠嫁,不用應付瑣碎的后宅之事,不必日日對著煩人的夫君,還要時不時地料理他的小妾。
“……你還帶著我給你做的香囊?怎么還有香氣呢?”周渡問道。
“我自己照著里面的花草重新配的,配了好久才做出這個味道,你說這個味道最好聞,我都快把自己熏入味了。”
周渡推了推他:“你就貧嘴吧,多大的人了。”
聞昭放開她,雙手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逃避:“阿渡,跟我走吧,如果我能讓你重獲自由,你就嫁給我,好嗎?”
周渡眼眶發熱:“哪有這么容易呢?昭哥,你不要去做傻事……其實,只要你還活著,我就沒有遺憾了,就算我們不能在一起,只要時時記掛彼此,也算是一種天長地久了。”
“我不要只能想著你,我要你在我身邊,我要朝朝暮暮,要白頭偕老,要你我子孫滿堂,最后合葬在一處!”聞昭一字一句地說著,周渡強忍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我求你,別丟下我一個人,阿渡……”
周渡看著聞昭帶淚的眼睛,突然就不想冷靜了,整日清醒克制又有什么用?誰不是只活一輩子呢?
“我們差點陰陽兩隔,如今我好不容易回來了,你還要和我錯過一輩子嗎?如果顧宴山是個良人也就罷了,只要你能幸福,我可以接受你身邊的人不是我。”
聞昭字字懇切:“可是他不值得你賠上自己的一輩子……阿渡,如果你嫁了人,卻還沒有做姑娘時快樂安寧,那我就不可能放手……就算你不嫁給我,我也不會讓你在這永寧侯府的后院蹉跎一生。”
“你值得最好的。”
“昭哥……我……你讓我想想吧。”聞昭心疼地給周渡擦去眼淚:“好了好了,我最見不得你哭了,我知道你在顧慮什么。”
“可是阿渡,你什么也不用做,交給我就好了,我回來了,你別怕。”
院門隱蔽處,顧宴山聽著里面的動靜,雙手握拳,死死咬著牙,恨得眼睛都能滴血卻強忍著不發出一點聲音,唯恐驚動了里面的人。
古往今來,哪個男人像他這么窩囊,挖墻腳都挖到家里面來了,他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也不敢去質問周渡,他看得出來,她已經動搖了,若是被他一問,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不行不行,得從長計議。
妻子保衛戰……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