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卿不愿破壞小師妹的心情,強(qiáng)壓怒氣,擺手道:“那就快去,記得態(tài)度好些?!?/p>
林子宸心里“嘖”了一聲,嘴上說知道了,然后便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
還未到樊璃門前,林子宸便停了下來,沒有再往前。
他才不會去請樊璃呢。
樊璃若是知道他們邀她去游船,定會厚臉皮地跟上來,他太了解樊璃了。
他偏不讓她如意。
林子宸倚在欄桿處,心里頭計算著時間,等過一會兒就下樓去回大師兄,說樊璃不愿跟他們一塊玩。
正想著,林子宸瞥見了一個曼妙的身影。
那名女子戴著面紗,眸若秋波,腰肢纖瘦,朝他瞥了一眼,便將林子宸的魂都勾了去。
鵝黃衣角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林子宸追了上去,卻不見那道迷人的影子。
有些失落。
正欲離開,卻見地上靜靜躺著個香囊。
林子宸一喜,揚(yáng)起唇角,拾起香囊,拿在手中拋了拋。
又是這種欲擒故縱的手段,真是俗套,不過肯為他花心思就好。
林子宸外形好,以往在外歷練時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早就習(xí)慣了,也沒有多想。
抓著香囊放在鼻尖下輕嗅,淡雅清新的桂花香,竟與想象中分毫不差,心癢難耐。
定了定神,將香囊揣進(jìn)懷里,徑直下了樓。
林子宸很從容,他知道自己還會再見到這名女子的。
蘇木卿見他自己一個人下來,眉頭皺了起來,質(zhì)問道:“小七呢?”
林子宸換了個說辭,張口就來:“哦,她不在房中,許是自己去玩了吧。”
蘇木卿道:“既然不在,你為何在上面耽擱那么久?”
林子宸一噎,反應(yīng)很快:“我以為她在房中,只是不肯理我,所以多等了一會兒,誰知道她根本不在?!?/p>
蘇木卿還想再說些什么,宋汐汐便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袖。
“大師兄,據(jù)說花街游船是清州鎮(zhèn)的特色,若是不體驗一番就是白來了,也許七師姐已經(jīng)在花街了呢?!?/p>
蘇木卿無奈:“那就走吧?!?/p>
……
一行人就這樣去了清州鎮(zhèn)最熱鬧的場所,花街。
還未靠近便能聽見絲竹管樂之聲,夾雜著嘈雜的人聲。
待走近后,燈火點(diǎn)點(diǎn),垂柳依依,一艘又一艘花船悠悠劃過水面,隱約可見船中人影綽綽。
熱鬧是熱鬧,只是這樣的場所令蘇木卿感到極為不適。
自古以來這便是達(dá)官顯貴鐘愛的消遣之地,放眼望去,便是紙醉金迷,傷風(fēng)敗俗,實(shí)在是烏煙瘴氣得很!
宋汐汐并未留意到蘇木卿流露出的不悅,她親昵地挽著蘇木卿的胳膊,興奮道:“大師兄,那邊有空船,我們也去游船吧!”
韓守愚難得看見宋汐汐這么開心,便主動去跟船夫交涉。
林子宸又看見了那熟悉的鵝黃身影,心中一動,隨便找了個借口離了此地,抬腳追了上去。
宋汐汐一心想跟大師兄過二人世界,林子宸走了正合她意。
可惜這里還有個無法忽視的四師兄,真礙眼。
“大師兄,小師妹,可以上船了?!表n守愚發(fā)現(xiàn)少了一人,疑惑道,“誒,五師弟呢?”
宋汐汐道:“五師兄好像是看見了熟人,一時半刻怕是回不來,我們先登船吧?!?/p>
這樣好的美景和氛圍,再加上船中狹小的空間,最適合談情說愛了。
宋汐汐迫切地想跟蘇木卿交流感情。
誰知蘇木卿將胳膊從她手中抽了出來,興致缺缺:“你們玩吧,我回去了?!?/p>
宋汐汐一愣,“可是大師兄......”這是我第一次游船。
“老四,照顧好小師妹?!碧K木卿執(zhí)意要走,誰也攔不住。
宋汐汐就這樣被他丟下了。
她咬著唇,不甘心地跺了跺腳。
韓守愚撓了撓頭,瞧見小師妹情緒失落,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小師妹別難過,大師兄他素來不喜這種地方,他走了就走了,沒關(guān)系,四師兄在這里陪你?!?/p>
誰要你陪!
宋汐汐在心中罵道。
臉上卻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眼淚說掉就掉,可憐又委屈地說:“若是七師姐在這里,大師兄就不會離開了。”
韓守愚一看她掉眼淚,頓時就慌了,急忙道:“那倒也不一定,大師兄很有原則的,小七以前也沒少被他掃興,好了好了,哭鼻子就不好看了。”
宋汐汐不僅沒被安慰到,還哭得更兇了。
“小師妹,那你還想游船不?不想的話,師兄送你回去?!?/p>
宋汐汐還是上了船。
她可不想回去看見樊璃得意的嘴臉。
宋汐汐縮在角落,神色落寞,任韓守愚如何逗她,也不見她臉上有一絲笑容。
韓守愚便不吭聲了,沉默地坐在一邊,高大的身影替小師妹擋風(fēng)。
他不由地想。
大師兄傷了小七的心還不夠,還要傷小師妹的心,大師兄可真是……
氣氛低迷,兩人都沒注意到有一艘無人船只正從后方悄然逼近。
突然。
砰的一聲巨響。
變故突生。
船被撞翻了。
下一刻,四面響起驚叫聲。
“撞船啦!撞船啦!”
“船要沉了,快救人啊?。 ?/p>
……
到了第二天,樊璃從修煉狀態(tài)中出來時,才知道昨夜出了大事。
外面吵哄哄的。
弟子們?nèi)齼蓛傻鼐墼谝黄?,交頭接耳。
樊璃出門時正好聽見他們在談?wù)撟蛞沟氖拢詾槭侨~無雙出手整治了林子宸,不料出事的還有宋汐汐。
先說林子宸。
據(jù)說他昨夜跟瘋了一樣在花街裸奔,邊跑邊罵自己,禽獸不如,狼心狗肺,卑鄙下流,不得好死……諸如此類的話。
瘋瘋癲癲,嚇壞了不少人。
最后在糞坑里被一農(nóng)戶發(fā)現(xiàn),至于他是如何回來的,不得而知。
林子宸一回來就躲進(jìn)了屋里,房門緊閉。
路過門前時,還能隱約聞到一股揮之不去,令人作嘔的惡臭味。
林子宸是純丟臉,宋汐汐是差點(diǎn)丟了命。
據(jù)說昨夜花船漂到湖泊正中央時,意外與另一艘船相撞,導(dǎo)致側(cè)翻。
奇怪的是,撞他們的那艘船上根本沒人,船夫都沒有。
不少人都親眼看見了,那艘無人船只是直直地沖著他們那艘船而去的,速度極快,仿佛水下有什么托著它走,詭異至極。
并且撞了之后,還平平穩(wěn)穩(wěn)地飄在水面上,而宋汐汐和韓守愚那艘船已經(jīng)沉入水底,四分五裂。
說起來,宋汐汐也是命大,若不是韓守愚也在船上,她只怕已經(jīng)溺水歸西了。
宋汐汐受了驚,著了涼,現(xiàn)如今正躺在床上高燒不退,蘇木卿和韓守愚都在屋里守著她,寸步不離,憂心忡忡。
原計劃是今日出發(fā)翎羽山的,結(jié)果卻遇到如此不妙的糟心事,只好再推遲一兩日了。
這是蘇木卿的決定,大伙都沒什么意見。
得知事情始末后,樊璃沒有去看望宋汐汐,獨(dú)自回了房。
她在思考這兩件事是否有聯(lián)系。
很快,樊璃就否決了。
林子宸的遭遇定是葉無雙的手筆,準(zhǔn)沒錯。但宋汐汐一定不是。
首先葉無雙沒有理由對宋汐汐動手,她沒有動機(jī)。
其次葉無雙絕不會干出殘害同門這種事,否則第一個死的一定是林子宸。
不是葉無雙,只能另有其人……等等。
船上還有韓守愚,難道是四師兄的仇家?宋汐汐無辜躺槍?
可是韓守愚自幼熟悉水性,又是修道者,會憋氣神功,就算是被水草纏住腳也不可能溺水。
什么仇家會這么蠢,竟打算溺死一個會憋氣神功的修道者?
而這一次的事故里,韓守愚毫發(fā)無損,唯有體寒的宋汐汐傷得最重,顯然,就是沖著宋汐汐來的。
與其說暗殺,更像是某種警告。
真是匪夷所思。
直覺告訴樊璃,這絕不是一個巧合。
樊璃緩慢擦拭著手里的冰魄刀,垂眸沉思。
她越發(fā)覺得,這一世跟前世有什么地方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