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陛下”
“陛下?”
“阿黎!”
“蕭黎。”
誰?誰在喊?
誰是陛下?誰是阿黎?
一道金色的身影緩緩漫步在時間長河,祂看到了一個溫柔的男子,微微作揖:“姑娘,在下燕回。”
祂看到一個傻乎乎的小老虎,傲嬌卻又堅定的把一樣一樣的東西叼來祂面前。
祂看到炙熱的巖漿里被灼燒的靈魂,那纏著身軀的鏈子是血紅色的,時時刻刻折磨著靈魂,每一刻都是煎熬。
祂看到了被困神碑中不斷掙扎的少年,想要出來,卻一次次止步屏障之前。
祂看到了雷澤中逐漸失去血肉成為白骨的身軀,看到無數躺在棺材里,死都難以安寧的骸骨。
祂看到無極山中間,被冰雪凍住的男子,霜雪覆蓋,徹骨森寒。
兩個靈魂從尸體上飄出來,兩人在風雪中爭吵,罵對方一直給自己添堵,罵對方死了都要挨著。
兩人罵著罵著就沉默了。
突然有一天,其中一個靈魂被巨大的力量彈了出去,漂泊中突然被吸到了一個婦人的肚子里。
十月之后,一個女嬰誕生。
“她笑得好可愛,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一樣,要不就叫她明月吧。”
“明月入懷、遠近皆安,好名字。”
皇宮的一角,一群小太監圍在一起,對地上的人拳腳相加。
‘賤種、雜種、狗日的、該死’
‘得罪了小爺,小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宮女生的野種也敢直視爺,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這樣的人就該跟狗一樣跪著爬’
太監們打夠了,罵罵咧咧的離開,地上的人一動不動的蜷縮在那里,鼻青臉腫看不清容貌,只有細微起伏的后背,證明他還活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面上無悲無喜,踉蹌的往更偏遠的角落走去。
勞作完的中年宮女端著盆回來,看到一身狼狽呆坐在那兒的少年,皺眉,眼里盡是嫌棄。
“你又招惹誰了?都跟你說了,我們身份低微,這宮里誰都能踩我們一腳,你不要給我惹是生非,不然我們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你這腿沒事吧?藥在柜子里,自己上,上完了趕緊去干活,我好不容易才給你找到恭房的差事,要是弄丟了,哪兒來錢給你買藥?”
女子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轉身去收拾東西,全程沒有靠近少年,更沒有看到絲毫的心疼。
少年一臉麻木,對這一切已經習以為常。
突然有一天,一群人來到了這皇宮最偏僻的一角。
“對,就是他,陛下最后的血脈,天命所歸。”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嘩啦啦的跪在這個最低賤的人面前:“拜見殿下。”
因為太過震驚,少年沒什么表情被帶走,這個一直住在皇宮最偏僻一角,低賤得連灑掃太監都能欺負的賤種,一躍成為皇位唯一的繼承人,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存在。
婦人似乎也終于想起自己生的原本該是一個皇子。
為了給新帝抬身價,她這個末等宮人也被封了妃。
她一朝飛天、得意忘形,尤其是自己兒子成為皇帝之后,她更是狂得沒邊。
她小人得志,得意洋洋的告訴兒子,得虧她當年機智,為了躲貴妃的追殺,一路跑到了冷宮去,這才讓他得以活命長大。
他的命是她給的,他的富貴是她給的,她的功勞最大,所以她要成為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她理所當然的覺得自己兒子就應該聽自己的,把天下最好的捧到她面前來報答她的恩,卻沒注意到兒子看她的眼里沒有一絲溫度。
終于,太后忍無可忍對她動手了。
她本可以活下來的,太后下的毒她喝得不多,痛苦,但一時死不了。
但她兒子卻殺了去求救的人,重新派人把剩下的毒給她灌進去,在門外聽著她痛哭哀嚎,痛苦絕望而死。
“大伯、大伯!”
小小的少年拿著劍,走向自己最尊敬的長輩。
“大伯,我已經感覺到靈氣了,用不了多久肯定能筑基。”
身為一宗之主的中年男人欣慰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城兒不錯,大伯看好你,好好練,爭取接大伯的班。”
小少年被認可了,滿眼笑意,目光堅定:“侄兒絕不負大伯期望,日后也要成為一宗之主,降妖除魔,維護天下蒼生。”
祂飄蕩在時間長河里,看著一幕一幕上演,全是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生命誕生又逝去、歡笑與淚水,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周而復始。
“嘩啦!”
一條巨大的鮫人躍出水面,帶起的水花濺了一地。
鮫人有著比人類更精致美貌的面容,它將又長又漂亮的尾巴幻化成雙腿,赤裸著身體走向一戶人家,片刻之后,它穿著衣服出來,帶著好奇走向了人群。
祂不知道自己在這一條長河里待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兒去,但心里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祂,祂要尋找什么。
祂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對祂很重要,而且一定在這里面,祂一定要找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看到了雪山崩塌、火山迸發、大地撕裂。
“陛下!”
一襲紫衣、面容陰鷙的男子立于噴發的火山之巔,拿著一塊玉牌凝視許久,最終將玉牌藏在心口,往火山中心縱身一躍。
強大的力量包裹了火山,瞬間止住了那毀滅的力量。
雪山淹沒半個天下,無數人挨餓受凍,死傷無數。
在許多人快要凍死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仙人降臨。
他一身粉衣、面容謫仙,從容的行走在風雪之中,他所過之處,風雪跟著消退,溫暖重臨人間。
神碑山里,娃娃臉的男子身體被撕裂,他痛苦到哭干了眼淚,最終身體被撕成無數片,散落在身后大山里,而他的靈魂被禁錮在神碑之中,再也不能出來。
炙熱的荒漠里,一個身軀高大的男子扛著一口巨大的玉石棺槨,一步一步走向沙漠的中心,不管多累、哪怕玉棺壓彎了脊背,他也不曾放下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