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學歷不高，他是真不知道廢報紙有這樣用途。
戰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組織學習，就是平時也有學習小組，學過的報紙都堆積在一起，沒用了。
“好，我這回去弄……去外面等你嗎？為什么去外面？在這里等你不行嗎？”
“在大院里做生意，掉價。”
戰士懂了。
顧晴回家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背著包就走了。
又過了有一個小時，戰士從里面走了出來，左顧右盼之下，就聽一個老人喊他，“收廢品嘍。”
戰士聞言走了過去，稱重后，老人付了七塊錢。
“紙張厚，紙張好，價格提了一點，賣的多，掙的肯定更多……以后，我來收，你記住了。”
戰士美滋滋的，他一個月津貼才八塊……原來報紙這么值錢。
從這天起，每每學習完，戰士就開始收集報紙。
排長看見了，很驚訝地問：“王昭，你收這個做什么？”
旁邊有人說：“排長，你才發現呀？王昭都收集了一次了。”
王昭坦然承認了，“外面有收廢品的，沒用的話，我收集起來賣錢。”
王昭的家庭條件不好，排長和戰友早就知道，所以也沒有人為難他，排長還幫他出主意，“我幫你去別的連隊看看，要是有的話，我讓你拿來。”
……
開業的頭一天，巧慧就出去采買，大白菜買了一百斤，白蘿卜胡蘿卜，大蔥大姜大蒜都買了，各類調料也都置辦了。
又換上衣服，把桌子和灶臺以及明天要用的都擦拭了一遍。
去取水點，把水缸加滿了。
十斤豬肉，五十斤面粉，放到娘家了，明天一早哥哥給送過去。
劉大梅在照顧第二個孫子，剛剛四個月。
她一直不贊成巧慧開店，小打小鬧就算了，折不了大本。
餃子店不同，聽兒子說至少投進去六百塊了。
“你現在是別人家的人了，你作我管不了你，別讓你哥也跟著忙活。
四個孩子呢，他現在不能上山了，晚上就幫著人家推石子，你嫂子也去，一晚上睡不了半晚上的覺。”
巧慧不知道哥哥這么辛苦，“好，我知道了，以后有麻煩的，我去麻煩別人去。”
葉洪成有些生氣，“媽，你不就一個兒子，一個閨女嗎？我也就這一個妹妹，妹夫沒有時間，我當哥哥的就看熱鬧？
我累是為了我的老婆孩子，不是因為妹妹累的……巧慧，就這點事，我能干的了，有自行車，幾分鐘就到了。”
葉洪成這個哥哥當的，沒話說。
“哥，等妹妹吃上肉，一定讓你喝上湯。”
“嗯，那我就等著，光喝湯不行，好歹給我撈上兩塊肉。”
兄妹倆的感情，沒有因為各自成家了有多大的改變。
第二天開業，除了囡囡還在上學（午飯爺爺去接），女人孩子們集體出動了，外加一個蘇妍。
到了汽車站，再搭兩輛三輪，走四里多地，就到了餃子店了。
忙活了這么久，這還是家里人第一次見餃子店真身。
“家和餃子店，這字寫的真好。”
“是吧，人家是專業的。”
閑話不多說，巧慧打開門，哥哥把肉和十斤左右的面團已經送過來了。
“一定是我嫂子和的面。”
楊英紅說：“娘家這么幫你，你一定不能忘了你哥哥和嫂子的好。”
“嗯，我昨天就說過了，我要是能吃上肉，就讓我哥喝口湯。”
楊英紅嗔怪道：“你這孩子，就不能給你哥吃肉？”
進了屋，巧慧拿出來兩掛鞭炮，用竹桿挑著，預祝開業大吉。
噼里啪啦的鞭炮響過，踩著五彩斑斕的碎紙屑，大家就開始分工干活了。
楊英紅照顧兩個孩子，間或擦擦桌子。
金鳳剁菜，巧慧剁肉；
韓秀蘭生火，燒水；
蘇妍暫時充當服務員，招攬生意。
餃子店裝修就裝修了一個星期，左鄰右舍，路過的，誰不問問這是準備干什么？所以這里要開餃子店，早就傳出去了。
鞭炮聲一過，外面就多了看熱鬧的人。
蘇妍說話文謅謅的。
“祖傳秘方，嘗一嘗你就知道了，吃了第一次就想第二次。”
有個賤兮兮的二流子說：“你說的不是餃子，是媳婦吧？吃了第一次就想吃第二次。”
巧慧聽的仔細，這個二流子這不是調戲良家婦女嗎？
“金鳳，我出去去看看。”
韓秀蘭叮囑她，“別急，你好好說。”
巧慧聞言點了點，隨即她深吸一口氣，穩住了情緒，邁步走出店門。
陽光正好，寒風不烈，那個二流子正斜倚在墻角，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周圍也有人跟著起哄。
正經人只要不缺胳膊不少腿，都去上班去了。
她站定在那個二流子面前，雙眼直視，沒有絲毫的退縮與畏懼。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所有的喧囂在這一刻都靜了下來，只剩下二人間微妙的對峙。
巧慧輕輕揚了揚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不卑不亢，那笑容里既有對對方無禮的包容，也有不容置疑的語氣，“這位大哥，言語間應有分寸，尤其是在這喜慶的日子里。我們的餃子，貨真價實，食材新鮮，用心講究，別用輕浮之詞和餃子相提并論。
要是你真有心品嘗，不妨進店一試，只有嘗過了才有評論的資格，相信那熱騰騰的餃子會給您帶來不一樣的感受。”
說著，她微微側身，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份從容與大氣，讓周圍的幾閑漢們也不由自主地收斂了嬉笑，投來幾分研究的目光。
二流子笑嘻嘻地說：“哥哥我沒錢，能免費吃嗎？吃過了我一定給你多多宣傳。”
就在這時，東面走來一個男人，開口就罵道：“孫老五，嘴巴又癢癢了？一早上，這是吃了多少大糞呀？”
孫老五脖子一縮，說話正常多了，“主任，這兩天老毛病又犯了，出來溜達溜達……還有啊，主任，我不吃那惡心玩意。”
主任嗤了一聲，“你的老毛病是奸懶饞滑，不勞動還想吃好的，天上掉餡餅也是掉到勤快人嘴里。孫老五，去街道辦把垃圾扔了。”
孫老五雖然不情愿，但和主任不能硬頂，揣著手走了。
主任看了巧慧一眼，轉身也跟了上去。
孫老五一走，氣氛就好多了。
“多少錢一碗？”
“鮮肉水餃，二兩糧票，三毛錢一碗，十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