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這些，李成推著板車往野物處理廠走。
車上的鹿皮堆得跟小山似的。
“哎喲喂，這血腥味兒...”
老三捏著鼻子，皺眉道，“成哥，這得有上百張皮子了吧？”
李成沒搭腔，只顧著低頭推車。
濃重的血腥味混著雨水的潮氣，熏得人頭暈眼花。
遠遠地，就看見老李頭帶著幾個伙計在廠門口張望。
見李成回來，老李頭一瘸一拐地迎上來，瞇著眼睛打量車上的貨：“嚯，成子，這趟收成不賴啊！”
“馬馬虎虎。”李成跳下車，甩了甩發酸的胳膊，“老李頭，你這腿又犯毛病了？”
“嗐，老毛病了，不礙事。”
老李頭擺擺手，沖著身后喊道，“來幾個人，把皮子搬進去！都機靈著點，別給我弄壞了！”
“誒！”幾個伙計應聲跑過來。
李成看著他們忙活，想了想，又叫住王二狗：“二狗子，等皮子處理好了，你帶幾個身手好的，把貨送到泰豐廠去。”
王二狗一拍胸脯，“成哥你就瞧好吧！我你還不放心？路上就是碰見十只老虎，我也給你崩了！”
“就你這張破嘴。”李成笑罵道，“少吹牛，把貨送好就行。”
“誒！”王二狗咧嘴一笑，轉身去找人幫忙。
李成看著他那股子風風火火的勁兒，不由得搖頭失笑。
這小子，平時嘴上沒個把門的，但關鍵時候從不掉鏈子。
李成松了口氣，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家。
一進門，齊蘭見他滿身風塵，忙迎上來：“瞧你這模樣，又跑哪兒折騰了？”
李成揉了揉肩膀，往炕上一靠，懶懶道：“還能干啥，打獵唄。這幾天逮了不少鹿，皮子都拉回來了。”
他沒提老虎的事，怕齊蘭擔心，只撿了些輕松的說，“你沒見小六子那笨樣，三槍下去連鹿毛都沒蹭著，氣得我差點踹他。”
齊蘭撲哧一笑，嗔道：“你就知道使喚人，也不怕把他們累壞了。”
她頓了頓，又問，“蛇舍那邊賬本我剛核了，你要不要瞧瞧？”
“行，拿來我看看。”李成接過賬本，粗粗翻了幾頁。
見齊蘭圈了好幾處開銷，眉頭一皺，“這幾筆怎么回事？怎么比上個月高了三成？”
“這幾個月都漲價了。”齊蘭指著賬本上的數字說道。
“前幾天送貨，對面開口就要比往常多三成，問原因，說是最近藥廠那邊要得急，各家都在搶貨。”
李成皺著眉頭，手指在數字上點了點：“三成...這也太狠了些。”
“可不是嘛。”齊蘭嘆了口氣，從炕桌上端來一碗熱茶遞給李成。
“我尋思著，咱們得想個法子。多找幾家問問？”
李成接過茶，喝了一口，眼睛一亮：“這倒是個主意。”
“還有運輸的事。”齊蘭從賬本里抽出一張紙來。
“上個月新修的那條路，過路費漲了不少。我讓老王打聽了，繞到后山那條土路，雖然遠了點，但能省下不少錢。”
“后山那條路不太好走吧？”
“是是是，我也想到這個了。”齊蘭忙不迭地說。
“但咱們可以挑天氣好的時候走，再說了，省下來的錢，夠請兩個小伙子幫忙了。”
李成放下茶碗，笑著摸了摸齊蘭的頭：“還是你想得周到。對了，養蛇那邊...”
“我正要說這個呢！”齊蘭眼睛一亮。
“上回去縣里開會，我聽人說現在有新法子養蛇，能讓蛇下的崽子多些，成活的也多。要不，咱們改改？”
李成仔細聽完，不住地點頭：“都是好主意。你先把這些都記下來，明天我去找張揚談談。”
齊蘭應了聲好，拿過筆，在本子上認真地寫起來。
燈光下，她的側臉專注而溫柔。
李成看著，心里暖暖的。
次日一早，李成就往縣城趕。
賭場門口，幾個閑漢正倚在墻邊曬太陽。
李成跨進門檻，煙霧繚繞中，張揚正在搓著麻將。
“誒，李成來啦！”張揚一邊打出一張牌，一邊沖他招手，“且坐會兒，我這把馬上完。”
李成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掏出煙來點上。
不一會兒功夫，張揚就輸了一把，抹了把臉上的汗，笑呵呵地走過來。
“大清早的就來找我，準沒好事。”張揚拉過條凳子坐下，從兜里摸出包紅梅遞給李成。
李成接過煙，笑著搖搖頭：“張揚哥，你這話說的，我什么時候來找你不是好事？”
“得了吧，就你小子鬼主意多。”張揚咧嘴笑道，“說吧，又琢磨啥呢？”
李成撣了撣煙灰，把昨晚和齊蘭商量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張揚聽完，眉頭微皺，手指在桌上敲打著。
“這后山那條路我知道，前兩天下了場雨，路都泥濘得很，你這運蛇可不比運別的貨，要是半道上車陷住了，這一車蛇不就得完蛋？”
“張揚哥說得是。”李成點點頭，“所以我尋思著找兩個機靈小伙子跟車。要是真遇上什么事，也好有人應急。”
“那工錢呢？”
“省下來的過路費，夠發工錢了，再說，多個人手在，路上也安全些。”
張揚摸著下巴想了想，忽然笑道：“你小子，打算得倒是周全。不過...”
他探過身子，壓低聲音，“這兩個人選，你心里有譜沒有？”
“有一個，王麻子家那小子，身強力壯的，干活也利索，另一個，我還在物色。”
張揚拍了拍李成的肩膀，“成，那這事就這么定了，你辦事，我放心。”
兩人又聊了會兒細節，直到賭場里客人漸多，張揚才起身送李成出門。
“對了。”張揚在門口叫住李成，“你那口子，挺能干的啊。”
李成笑著點點頭：“是啊，要不是她，我哪能想這么周到。”
“得，你小子有福氣。”張揚笑罵道，“快滾吧，回去替我向弟妹問好。”
正當李成準備離開時，一陣熟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
“誒，成哥！”
李成轉身，只見鐵山大步流星地朝他走來，手里還提著兩只冒著熱氣的燒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