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皇后不由落下兩滴淚來，輕聲道：“比起那些承諾，臣妾更希望陛下能長命百歲。”
宣德帝輕笑道：“真要是能長命百歲，那朕不成了書上說的老妖怪了？”
他轉身看了眼門口，問：“映雪那丫頭又去哪兒瘋了？”
皇后道：“多半忙著哄嬌嬌，臣妾這就讓人喚她進來。”
“不必了。”宣德帝一臉無奈道：“那丫頭現在，應該不愿意看見朕這張臉。”
他搖了搖頭，笑道：“都是朕把她給慣壞了，脾氣這么臭，將來怕是只有招駙馬入贅公主府了。
阿嫵，朕忙于政務抽不出身來，你幫著挑一挑。
咱們的女兒要嫁人，便要嫁家世人品都是頂頂好的兒郎。”
皇后淺笑，咽下心底那抹苦澀道：“臣妾代雪兒，謝過陛下。”
*
長公主府。
青雀看著眼前戲子那熟悉的眉眼，登時變了臉色。
她抬手給了負責此事的下人一巴掌，壓低聲音罵道：“我同你說了多少次，與那個賤妾眉眼相似的人一概不能放入府。
哪怕有一顆痣位置一樣，你們也得掉腦袋！”
那人撲通跪了下來，顫聲道：“青雀姑姑息怒，小的也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如何混進來的。”
想到華陽長公主的狠辣手段，他趕忙沖著青雀磕頭，嘴里含糊不清的說著求饒的話。
他上有老下有小，媳婦肚子里還揣著一個，他還不想死。
回應他的，是“咚”的一聲，骨肉砸在地上的悶響。
緊接著，云雀恭敬的聲音響起，“驚擾了公主，奴婢該死。”
那人顫抖著抬頭看了一眼，瞬間雙腿一軟，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隨著可疑的水聲響起，空氣中似有腥臭蔓延。
云雀跪的筆直，任由污穢沾染了衣裙，一動不敢動。
今日的疏忽之大，公主即便是要了她的命，她也絕不會有二話。
華陽長公主看著低著頭，瑟瑟發抖的戲子，溫聲道：“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瞧瞧。”
戲子聞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頭求饒道：“民女知錯，還請長公主殿下饒命！”
華陽長公主好笑問：“瞧你怕成這樣，你何錯之有？”
那戲子磕頭的動作頓了頓。
她不過是拿了銀子過來府上唱戲，碰巧遇見了那位叫云雀的貴人，哪里知道錯在哪兒？
就在她愣神之際，忽聽到華陽長公主冷聲道：“別讓本宮說第二遍。”
戲子趕忙磕頭，哭道：“長公主殿下息怒，民女不知道，民女什么都不知道啊！”
華陽長公主蹙眉，“聒噪。”
她看了眼地上跪著的青雀，冷聲問：“還愣著做什么？”
青雀趕忙起身，走到那戲子面前，強行抬起她的下巴。
當那張臉展露出來時，華陽長公主忽的笑了，“像啊，可真像。”
她目光驟然一沉，“真是難為了本宮那好侄兒，人在宮中侍奉，還沒忘了他這個姑姑。”
云雀眼神一凜，便要了結了那人。
華陽長公主見狀，制止道：“如此漂亮的一張臉，就這么打殺了多可惜啊。”
她緩步走到戲子面前，精心養護的尾甲劃過的她的臉，笑著問：“今年多大了？”
“回、回長公主殿下，民女今年十七了。”
華陽長公主點點頭，眼底笑意更濃，“小小年紀，整天里跟著戲班東奔西走，挺累的吧？
本宮給你尋一個好去處，如何？”
戲子眼睛都亮了，磕磕巴巴道：“殿下，民女……”
華陽長公主打斷她，“你只需告訴本宮，愿意，還是不愿意。”
戲子毫不猶豫道：“民間愿意！”
與其比起跟著班子為了糊口到處跑，每日天不亮就被拉起來吊嗓子，練功，她更向往長公主殿下口中人上人的日子。
大安無人不知，華陽長公主便是除了陛下外，整個大安最尊貴的人。
隨便動一動手指，便能讓她從最低賤的戲子，搖身一變成為從前一輩子也遙不可及的貴人。
說不準，還有機會被送進宮，一躍成為皇上的女人。
到了那時，才是真正的人上人，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看著她眼底藏都藏不住的野心，華陽長公主再度確定道：“此事，你是愿意的。”
戲子生怕她反悔，迫不及待道：“回長公主，民女是心甘情愿的。”
她說著，沖著華陽長公主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求長公主成全。”
華陽長公主：“不后悔？”
戲子脫口而出：“絕不會后悔！”
那副志在必得的嘴臉，更讓華陽長公主回憶起了那位故人。
想當初，她也是像這般問她的。
她之所以這么做，并非是想讓對方回心轉意，不要再糾纏她的駙馬。
而是，在她一腳踏入深淵之前，企圖拉她一把。
只可惜，她辜負了她的好意。
甚至還膽大包天，以為害了她的熠兒，就能讓她肚子里的賤種一生下來，就成為公主府的長子。
可她卻忘了，長公主府從來只是她一個人說了算。
而眼前的這個人，同那個賤人一樣的野心勃勃，也同她一樣的蠢。
華陽長公主看向青雀，涼聲問：“聽清楚了？”
青雀恭敬道：“奴婢聽清了，這位姑娘，是心甘情愿去驛站伺候梁國太子殿下。”
戲子臉上的笑容一僵，“什么梁太子？”
青雀瞥了她一眼，笑道：“忘了恭喜姑娘，日后在太子殿下身邊若有了名分，可別忘了我家公主今日的提攜之恩。”
意識到自己剛剛沒聽錯，戲子瞬間嚇得花容失色，扭頭便朝外跑去。
一邊跑，一邊高喊道：“師傅師兄，救我！”
不用華陽長公主說什么，青雀一個眼神，便有人沖上前將她一把按住。
戲子掙扎道：“我只是來府上唱戲的，你們不能這么對我！
那梁太子就是個魔鬼，要吃人的，我不要去伺候他！”
云雀冷笑一聲，提醒道：“姑娘可別忘了，方才心甘情愿四個字是從你口中親自說出來的。”
話落，她一抬手吩咐道：“堵住嘴拖下去，調教好了再給梁太子送過去。”
那戲子甚至來不及呼救，便被人堵住嘴拖下去，只能瞪著一雙絕望的眼神看著罪魁禍首。
華陽長公主連眼都沒眨一下，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影，她才動了動干澀的眼皮。
云雀恭敬問：“公主，辦事不力之人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