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遠把他們的對話大概翻了一遍后,就把手機還給了鐘達。
鐘達始終低著頭,不敢看鐘遠。
鐘遠其實是有些生氣的。
如果剛才不是他突然好奇,多嘴問了那一句,那這事,很有可能還真被鐘達就這么給瞞過去了!
那等到鐘達覺得時機成熟的時候,他是不是就會自己悄么聲地去了達奧?
以鐘達的實力,即便真被他摸進了那個百勝園區,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進去溜達一圈,恐怕也很難再安然無恙地出來。
這并非他看低鐘達。
百勝園區被他們上次那么一鬧之后,安防只會更加嚴密,別說是鐘達,即便是他自己,如果再來一趟,十有八九也很有可能會栽在那里面。
上次的成功,除了他們自身的實力之外,更多的還有運氣。
如果當時沒有吳江的人在前面吸引火力,吸引注意力,鐘遠基本不可能救出東措,帶他離開。
園區里面的安保人員,論單個實力,肯定不咋樣。但人家裝備齊全,火力強大,最關鍵是各種安防措施,十分到位。所以,如果沒有足夠周密的計劃,和充足的人手,他們一旦進去,只可能是羊入虎口。
鐘遠已經差點失去過鐘達一次,他沒辦法想象,如果鐘達真偷偷溜去了達奧,然后死在了那里,他會怎么樣!
可,心里再生氣,看著鐘達此時低著頭的模樣,鐘遠終究還是忍住了。
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鐘達迅速抬頭,道:“應該是外賣到了。”說著,他拔腿就要往門口走。
鐘遠拉住了他:“我去!”
鐘遠走到門口,隔著門喊道:“你放門口就行。”
“好的!先生!”
隨著腳步聲的逐漸遠去,直到聽不到后,鐘遠透過貓眼望了一眼門外,確定沒人后,才打開了房門,把外賣拿了進來。
雖說,這房間并非是用鐘達這個名字定的。可,謹慎些,總歸是好的。
鐘達訂的中餐,還是粵菜。
倒是符合鐘遠的口味。
只是,鐘遠有些沒胃口。吃了沒幾口后,就放下了筷子。
鐘達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后,也跟著放了筷子。
鐘遠皺眉:“你吃你的!”
鐘達坐在那沒動,片刻,悶聲道:“哥,我錯了!”
鐘遠看著他,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一會兒后,他輕輕嘆了一聲,接著又拿起了筷子:“吃吧!菜涼了!”
鐘遠又勉強吃了幾口,可越吃越難受,到最后竟然泛起了惡心。
這可就奇怪了。
他一向身體還不錯,那年重傷恢復之后這兩三年,他幾乎沒生過病,即使有個感冒,也都是睡一覺就好。
況且,最近這行程雖然緊,但其實,基本每天都有還算比較充足的時間睡覺。而且,每次行動的驚險程度和運動量,對他來說,也不算太大,實際上,他也沒怎么覺得累。所以,按理來說,他不該生病。可今天從起床開始,他就感覺不適,如今這癥狀更是不對。
這……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忽然從胃里涌上,鐘遠神色一變,迅速起身沖向了衛生間,而后哇地一聲,一大灘的混合物全部吐進了馬桶之中。
吐完之后,那股惡心感還在,更有酸軟乏力從四肢百骸中泛了出來,不過片刻,就讓他有種站都站不住的感覺。
“哥,你怎么了?”鐘達一把扶住了看似搖搖欲墜的他,慌了神。
鐘遠白著一張臉,閉眼緩了緩后,讓鐘達先扶他去客廳沙發里坐著。
坐好后,鐘遠又讓鐘達把垃圾桶拿了過來,他抱著又吐了兩次,昨夜吃的那些東西,基本全吐出來后,鐘遠總算感覺稍微輕松了一些。
可人的精神,也似乎在這幾次的嘔吐中,全部耗盡了。
鐘遠在沙發里靠了一會,緩了緩神后,拿出手機,找到查理蘇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通。
可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個女人的聲音。
“秦雅?”鐘遠虛聲問道:“查理蘇呢?”
“他現在在醫院,不方便接你的電話,晚點等他醒來,我會告知他。”秦雅冷著聲,一口氣說完后,也沒給鐘遠答話的機會,就直接掛了電話。
鐘遠放下手機,神色沉了下來。
查理蘇在醫院,那說明,查理蘇也不舒服,癥狀可能比他還嚴重。
鐘遠想了一下后,抬頭吩咐鐘達:“你給黃胖子去個電話,讓他找人打聽一下查理蘇現在在哪個醫院。”
以那秦雅對他的防備,應該是不可能會告訴他查理蘇在哪里的。
那么,就只能讓黃胖子這邊幫忙找人了。
好在查理蘇也不是什么無名之輩,打聽起來,并不難。不到一個小時,消息就來了。
查理蘇在朱拉醫院,今天凌晨六點左右送進去的。
也就是說,查理蘇和鐘達分開之后一個小時左右,就出了問題。
這么說來,應該不是那頓夜宵的問題。
而且,鐘遠剛喝了點鹽水,休息了一會后,此時整個人的狀態已經好了不少。也就是說,鐘遠的癥狀應該是比查理蘇要輕很多的。
既如此,那么出問題的地方,應該就在28樓了。
可是,鐘遠昨天在28樓,連口水都沒喝。
鐘遠一時間也理不出頭緒來,只能先去醫院看看情況。
朱拉醫院離酒店并不遠。
到了之后,鐘遠本不打算讓鐘達一道跟著進去。他沒在查理蘇身邊那些人跟前露過臉,還是盡量藏著比較好,萬一回頭查理蘇這邊真有個什么情況,鐘達也能作為一個暗子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可鐘達怎么也不肯,沉著臉,也不說話,反正就是跟著。
得!
孩子大了,總有不聽話的時候!
鐘遠先去急診那邊查了個血,然后才去了住院樓那邊。很快,就在樓下,看到了查理蘇的人。
鐘遠沒費什么功夫,就從查理蘇的人口中打聽到了查理蘇所在的樓層。上了樓后,很快就瞧見了守在病房門口的小迪和另一個經常跟在查理蘇身邊的年輕人。
兩人都見過鐘遠,看到他出現,紛紛喊了聲董先生。
這一聲喊,把里面守著的秦雅給驚動了出來。
秦雅出來看到鐘遠,臉色立馬冷了下來,喝道:“你來干什么!”
鐘遠沒有理會她,只問小迪:“查理蘇醒了嗎?”
小迪剛要回答,就聽得里面傳出查理蘇有些虛弱的聲音:“秦雅,讓董先生進來。”
秦雅瞪了鐘遠一眼后,讓了開來。
鐘遠走了進去,鐘達剛要跟上,就又被秦雅攔住了。
房間內,查理蘇靠在床頭,臉色蒼白,精神明顯不濟。看到鐘遠過來,他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苦笑道:“看樣子,你也中招了?”
鐘遠拉了個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問:“中毒?”
查理蘇遲疑了一下,道:“應該算是吧,具體的化驗結果還沒出來。除了我之外,老萬和老馬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不過,我應該算是最嚴重的,我在那個房間里待的時間最長!”
“我記得我進去之后,連水都沒喝過一口。”鐘遠道。
查理蘇則道:“未必是通過食物下的手。”
這話倒是提醒了鐘遠,他想到了當時他過去時,一進那屋子就聞到的那股讓人不自覺放松的味道。
那味道不算很濃,他也是一開始進那包廂門的時候聞到了一下,后來進了里面那屋子的時候,反倒是聞不到了。而也正是因為只是短暫地聞到了一下,所以,他也沒在意,很快就把這事給拋到了腦后。
可此時回想起來,或許問題就出在那股味道上。
這不由得讓他又想到了當初在安市的湖心島上聞到的那股味道。隨著科技的發展,這些坑害人的東西,也在不斷地更新技術,變得愈發得讓人無法防備。
只是,如果盛偉真要下毒,為何不弄點致命的?否則,這不輕不重的,又有何意義?
難不成,就只是為了讓他們這幾個人全部病倒,他好趁機把控蛇頭幫?
這倒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以盛偉原本的計劃,昨天那場鴻門宴,他應該是大獲全勝的。只可惜,來了鐘遠這個不速之客!
好好的一場鴻門宴,被他掀了桌。他什么都沒成不說,還搭進去了一個黑虎!
鐘遠想到這,輕輕挑了一下眉,而后抬眸看向查理蘇,問:“老萬和老馬的情況怎么樣?在哪個醫院?”
“也都在這!就在樓下。”查理蘇說著,反問道:“你要去看他們?”
鐘遠看了他一眼,道:“那就去看看!”說罷,他還真就起了身。
秦雅還攔在門口。聽到腳步聲過來,才讓開門。
鐘遠出去后,叫上了小迪,卻把鐘達留在了這。
老馬和老萬兩個人都在樓下那一層,病房還是挨著的。
鐘遠先去看的老馬。
大概是年紀大了,老馬看著反倒要比查理蘇憔悴多了,不過大半天沒見,甚至頭上的白發都感覺多了一些。
鐘遠進去時,他正靠在床頭閉目養神。守在旁邊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頭發簡單地挽著,臉上也是素著的,身上衣服倒是穿得得體,不過腳上穿得還是拖鞋,顯然,來得應該是很匆忙。
聽到腳步聲,女人先轉過的頭,看到鐘遠,她愣了愣,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