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整個人都傻愣住了。
“他當時沒有親人了，所以我就是他的親人。”
程若楠接著又道，“當然，我那時候離開家，也只有師父可以依靠。
他不但教會我怎么在戰場上活下來，還教會我如何在惡劣的環境下進行手術。”
這一次，她終于開口說了很多。
“那他應該是個好師父。”
林凡叼著香煙，看著星空。
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樣盯著星空發呆了。
“對，他絕對是！”
程若楠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
她也學著林凡的樣子，看著頭頂的星穹。
只是，林凡卻看見她的眼眶隱隱噙著淚花。
他非常識趣，并沒有打擾。
“林凡。”
“嗯。”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怪我嗎？”
程若楠忽然扭過頭，輕聲問道。
“你為什么要離開？”
林凡意外地問道。
“我是說如果……”
程若楠重申了一下。
“你所說的如果，并不存在。”
林凡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
“為什么這么肯定？”
程若楠好奇地問道。
“程醫生，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林凡忽然嚴肅地看著她，“你這么認真學習外科技術，目的是什么？”
“治病救人。”
程若楠脫口而出道。
“開明縣這個地方人口老齡化，會有各式各樣的病人。”
“難道這么多人，還不夠你去救嗎？”
林凡反問道。
“我……”
程若楠被他一句話給噎住了。
她思考了片刻，隨后說道：“但是，這里的醫療水平低下，也沒有什么手術技術精湛的同行。”
“所以你就選擇放棄了？”
林凡再次反問道。
“不是……”
程若楠的聲音有些微弱了。
她第一次不敢去看林凡的眼睛。
之前，是因為跟家里吵架，程若楠負氣之下來到了開明縣這個窮地方。
但是現在，她已經與家里人的關系修復了。
上次回去，程若楠發現父母蒼老了許多，也平和了許多。
所以，在爺爺和父母的勸說下，她已經有些意動了，想要多陪陪父母。
“程醫生，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將這里建設好，我會熱烈歡迎。”
“但如果你想要離開，我也會祝福和尊重。”
“未來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而不是別人。”
林凡微笑著說道。
“那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什么樣的角色？”
程若楠鼓起勇氣問道。
這是她第一次這么勇敢。
因為，她很想聽到林凡的答案。
這個答案，決定了她是去還是留。
“你是我的同事，我的朋友，我的戰友！”
林凡一口氣說完。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眼神清澈且堅定。
“同事，朋友，戰友。”
程若楠仔細咀嚼了一下。
戰友這個詞，一下子就擊中了她的內心。
“行，那我不走了。”
程若楠灑脫地開口道。
“真不走了？”
林凡瞥了她一眼。
“我不走了，你不高興？”
程若楠翻了下白眼。
“當然是高興了。”
林凡嘆了口氣，“只是可惜，那些肉麻兮兮的話還沒來得及說。”
“什么話？你現在說也不遲。”
程若楠倒是有些好奇了。
“你都不走了，我還說干嘛？”
林凡雙手一攤，一副賤賤的模樣。
“你這家伙！”
程若楠沒繃住，笑了出來。
在月光的映襯下，她的笑容真的很美。
“其實，來開明縣之前我是沒什么遠大理想的。”
“不過，待在這里遇到你們之后，我開始有了理想。”
林凡吸了一口煙，
“說來聽聽。”
程若楠雙手支撐著地面。
“我想把咱們縣醫院，打造成一個超牛的三甲醫院。”
“不但讓本地人都看病不用發愁，還能夠向四周輻射，幫助更多有需要的病人。”
林凡認真地說道。
也只有在程若楠的面前，他才能坦然說自己的理想——這是他當年對爺爺的承諾。
將祖傳的醫術發揚光大，盡可能地幫助有需要的人。
“你志向這么遠大？”
程若楠說道。
沒有任何的調侃，而是一種認可的平靜。
“我也知道這個愿望很難實現。”
“但是有你們這些強有力的戰友，我就有了底氣。”
林凡將香煙踩熄，隨后也躺了下來。
雙手枕頭，看著天空。
他仿佛看到了爺爺的笑臉。
“這樣躺著舒服嗎？”
程若楠見他慵懶的模樣，也有點蠢蠢欲動了。
“很舒服，你要不要試一下？”
林凡拍了拍身旁那塊空地。
“好！”
程若楠也學著他的樣子，躺了下來。
沒想到，星空仿佛覆蓋了自己的整個視野。
“哎，你說人死后會不會變成星……”
程若楠一邊說著，一邊扭頭。
話說到一半，她愣住了。
因為，林凡居然就這么睡著了，傳來了微弱的鼾聲。
他的五官輪廓，在月光之下像是雕刻出來的一般深邃。
“咚！”
“咚！”
“咚！”
程若楠再次感覺到心跳像是打鼓一樣，就要跳出胸腔。
對方身體上，仿佛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慢慢地扭動著身軀，緩緩地靠近。
來到只有幾公分的地方，程若楠忽然停住了。
因為，她此刻能夠感覺到林凡身上的體溫，還能嗅到他身上混合酒液的荷爾蒙味。
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意亂情迷。
程若楠趕緊深呼吸一下，然后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僵硬的身體，變得放松下來。
聽著旁邊林凡的呼吸聲，她眼皮子也越來越倦。
最終，沉沉地睡去。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林凡剛醒過來，就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些重。
抬眼一看，原來一只女人修長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位置。
再朝下一看，一只修長的腿也放在了他的腿上。
他納悶地扭頭一看。
“我靠！”
這不看不要緊，他差點嚇得跳起來。
程若楠的臉，與他貼著大概只有兩厘米的距離。
如果剛剛林凡的動作幅度大一點，兩人的嘴巴就要來一次親密接觸了。
“不對啊……”
林凡明明記得兩人在一塊聊天，然后酒勁上來外加上困了，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但是，程若楠為什么會睡在他的身邊？
難道說……
林凡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看向了天空。
現在，東邊已經魚肚泛白。
很顯然，他們一起以天為被地為床，在這里睡了很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