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扶全程面無表情地聽著他講完，實際上心里感觸還是挺大的，她自已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事情，被他記了這么多年。
想報恩可以理解。
但是能做到他這樣的，怕是史無前例。
而且，他還是省略了很多細節沒有說。
比如，他跟她勢力的各種交集。
從查到他身份開始，那么雙方之間的利益糾葛，就特別好查了，基本上每一次，他好像都故意給陸知扶讓利。
偏偏陸知扶的下屬們，比如大聰明，就像是發現了冤大頭一般， 覺得對方愚蠢又好騙，每次都往死里坑。
坑完之后，就一腳踹開。
也難為他一個人默默承受這么多了。
“你很怕我？”看裴今妄交代完之后，還一臉驚悚后怕的樣子，陸知扶忍不住問出了聲。
這人簡直跟之前判若兩人。
還是說，他現在也是裝的，為的就是讓她心疼？
好吧，她確實有點心疼了。
畢竟在裴今妄那張矜貴之中又帶著點痞帥的臉上，看到這樣驚慌失措，愧疚不已的表情實屬難得。
很容易讓人心聲歹念，狠狠蹂躪一番。
事實上她也這樣做了。
在裴今妄嘴硬說出“沒有”兩個字的時候，她勾唇輕笑一聲，起身走到他座位旁邊，指尖勾起她的下巴，強迫他跟自已對視。
“不怕？那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那一瞬，他的身體像是觸電了一般，狠狠顫了一下。
甚至在對上她眼神的那一刻，粗重的呼吸暴露出了他此刻的慌張。
“我，我怕你怪我一直瞞著你……”
畢竟他在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還要利用婚約特地接近她，并且多次舉動言語輕浮，甚至在她逼問的時候還嘴硬。
她肯定要惱。
因為她現在的臉色，確實很冷。
“那不還是害怕？”她笑容有些邪肆，“不過呢，本小姐大名在外，沒幾個人不怕我的，實屬正常。”
裴今妄的下巴還被她鉗制著，力道有些大，已經隱隱泛出紅印。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但卻始終沒有吐出一個字。
“要不你重新告訴我，你接近我的最終目的是什么？這些年來，你暗中為我付出的那些，又是為了什么？”
她放緩了語氣，還帶著幾分引誘的意味。
“為了報恩。”
“僅僅是這么簡單，你就沒有其他的非分之想？”要知道，裴今妄可是在她面前放肆了好多回呢。
“不敢。”
“是不敢想，還是不敢說？”陸知扶依舊沒有放開他，而是俯下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都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你可曾這樣想過？”
裴今妄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大著膽子開口，“想過，并且一直在想，大小姐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陸知扶的余光突然瞥到收銀臺處探出的幾個腦袋。
那是燒烤店的老板和老板娘以及員工們，正津津有味地望著他們這一桌，眼神都在發亮，像是吃到了什么大瓜。
然后她就意識到，她和裴今妄這樣的姿勢，確實不太合適。
然后就面無表情地直起身子，回到自已的座位。
從始至終，沒有再看裴今妄一眼，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那一會兒，他只感覺天都塌了，內心拔涼拔涼的。
“過去我救了你，你也暗中幫過我很多次，咱們兩清了，你也不需要覺得欠我什么。”陸知扶直接繞開那個話題。
裴今妄驟然抬頭，兩清了？
她這是要跟他劃清界限的意思嗎？
不行，絕對不行。
她想甩開他，絕對不可能！
陸知扶不知道這幾秒鐘時間裴今妄腦補了什么，只看到他再開口的時候，似乎紅了眼。
“可是，我做的那些，你自已就能處理，怎么能跟兩次救命之恩相比？”
“我說比得了，那就是比得了。”她的語氣不容置喙。
“可是，我不想兩清。”
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有點羈絆，怎么能說斷就斷了？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裴今妄有點呆滯地看著她，這會兒的腦子根本轉不動，就只想盯著她發呆。
“兩清了，你以后就不用在我面前伏低做小，謹小慎微，我們現在常住Z國，你是裴家大少爺，我是陸家大小姐，我們是平等的。”
“就算是在國外，這么多年，你也早就發展起了自已的勢力和人脈，光是我查到的那些，雖然比起我的差了些，但也足以令人忌憚，所以，裴大少爺，你在自卑什么？”
裴今妄眼神一凝。
他才不自卑呢，要是在別人面前，他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唯有她是意外而已。
在心上人面前伏低做小咋了？他很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