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怕她站著累,拉著她的纖細手腕,帶到沙發前坐下,細細說道——
“澤文他已經病了好幾天了,至今高燒不退,上星期,下樓梯時沒踩穩,摔了下了,右腿嚴重骨折。”
她說著,嘆氣,“他現在可憐的啊,吃也不能吃,床也不能下,難受的更是睡不著覺。”
秦知意凝眉,眸光擔憂,“他病成這樣,你一開始怎么不告訴我?”
林蔓,“澤文不讓我告訴你,他說你懷著孕,要靜養,怕你知道后會著急擔心。”
“還有你們家顧敬臣天天守著你,我也怕他知道你要去看澤文后,心里會不舒坦,影響你們的感情。”
“這不是看他剛剛走了,我才敢偷偷告訴你的。”
她這話倒是沒錯,顧敬臣確實是個醋壇子,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后,對她的占有欲都格外強烈。
秦知意濃密的長睫垂下,沉默半晌,似是在思索。
想好后,她起身,柔柔的摸了摸肚子,輕緩道,“我還是去探望一下吧。”
她活到這么大,真心對她的人少之又少,朋友也就那兩個,澤文幫過她太多太多,他病了,作為朋友是該去看看的。
況且,顧敬臣他現在去了顧家,她去去就回,不會耽誤太多時間,他不會知道的。
十五分鐘后。
車子平緩的行駛在路上。
天空陰沉,雷鳴滾滾,暴雨傾盆而至,重重的打在車窗上。
林蔓知道女人最怕打雷,一邊熟稔地開著車,一邊細聲問道,“意意,你還好嗎?怕不怕?”
秦知意不想讓她擔心,微微搖頭,“還好。”
雷聲震耳欲聾,打著閃電,像是要將陰沉的天幕給劈開。
秦知意閉眼,裝的鎮定,心里還是有一點怕的。
這時,一道清脆的電話聲響起。
秦知意被嚇到,沒拿穩,手機“啪”的一聲往下一掉。
她伸手,將手機撿起,檢查了一下,屏幕完好無損。
電話聲依舊響著,顧敬臣打來的。
查崗?
秦知意猶豫幾秒,指尖滑動,接通,“喂,敬臣…”
電話里,顧敬臣聲音溫和帶著笑意,低沉好聽,“在家吧?”
秦知意往車窗外瞄了兩眼,抿了抿唇,點頭,“嗯…”
莫名有些心虛是怎么回事?
實在不是她故意要瞞著他,主要是怕他知道她要去葉家后,他會生氣。
他一生氣,就跟換了個人一般,如同煞神,狠戾無情,什么都敢做,讓人怕的厲害。
顧敬臣的聲音依舊帶笑,繾綣溫柔,“在家就好,外面下雨又打雷,你老老實實的在顧公館待著,不要往外面跑。”
“要是讓我知道,你敢背著我偷偷出去,秦知意,你知道我的厲害。”
秦知意吞咽了一下喉嚨,越發心虛,“嗯,不…不會亂跑的。”
顧敬臣,“寶貝真乖。”
秦知意,“……”
兩人說了一會就掛了電話。
林蔓勻速開車,時不時看向后視鏡,秀眉一皺,“意意,我怎么感覺后面有輛車一直跟著我們?”
聞聲,秦知意回頭望去。
一輛黑色大眾跟在他們的后面。
林蔓喃喃道,“真奇怪,我們又沒得罪誰,干嘛一直跟著我們!”
“意意,你坐穩了,我要加速了。”
秦知意點頭,捏緊了手,下意識摸上肚子,心里莫名的有些發慌。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像是沖她來的。
林蔓車技很好,車速開到最大,不消一會,便將那輛大眾給甩開了。
但或許,是后面的人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不想繼續跟了。
好一會。
車子抵達葉家別墅門口。
雨勢依舊很大,擊打著樹葉,驚雷滾滾。
車門打開,秦知意撐著傘下車,穿著平底鞋,一手托著肚子,肆虐的風刮在她的漂亮小臉上,凌亂了頭發。
地上滿是雨水,林蔓擔心她會滑倒,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一定要慢點啊。”
……
顧家老宅。
大廳,燈光明亮奪目。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打在男人的臉上。
顧敬臣別過臉。
半晌,直到左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他才終于反應過來。
他的爺爺居然…打他了。
顧修北怒火中燒,腳下不穩,緊緊的抓著心臟,疼的要死過去。
謝云和顧逸在一旁扶住他,憂心道,“爸,您現在身子不好,不能動怒的!”
顧敬臣氣的渾身顫抖著,伸手,指著男人,“這個不孝子,我們顧家真是白養他這么大了!”
顧敬臣調整一下情緒,下頜繃緊,眼底毫無波瀾,沒有吭聲。
就在剛才,他告訴他們,說秦知意現在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不能再拖,要趕在生孩子前把婚結了,絕不能讓她無名無分的。
他說,下月十號是個好日子,適合嫁娶,要去跟秦知意領證。
顧修北當場就發火了,眉毛一豎,東西“哐哐當當”砸了一地,死都不同意。
可顧敬臣態度實在堅決。
顧修北氣不過,抬手,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顧婳他們在一旁拼命勸著,拉著,場面才不至于鬧得太難看。
但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顧修北走前,拄著手里的龍頭拐杖,極其失望的睨著他,寒聲道——
“顧敬臣我已經一忍再忍了,我現在可以接受姓秦的生下孩子,可以接受你養著她,不管你多寵她,我都可以不再過問。”
“但,我絕對不同意你娶她,顧太太這個位置,她不配!”
“你有本事,一輩子不娶,要娶,也只能娶世家大族的千金!”
“別再挑戰我的底線,否則,我就去顧公館,撞死在秦知意的面前!”
顧敬臣太過了解他,他知道,他說的最后一句話不是玩笑。
他是真的敢這么做。
外面,天空似是裂開了一般,依舊暴雨如注,狂風呼嘯。
顧敬臣倚在門邊,背影蕭條,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靜靜地望著黑沉的天。
良久,他一言不發。
“大哥…”顧婳走過來,輕聲喊他。
顧敬側頭看去,唇色微微泛白,“怎么了?”
顧婳,“你還好嗎?”
顧敬臣沉默幾秒,又朝天邊看去,輕輕扯唇,“我沒什么不好的。”
“一輩子不娶罷了,于我,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說著,眸子又垂下來,掩蓋住眼底翻涌的情緒,似有哽咽,啞了聲音——
“只是,苦了她。”
“她總是那么乖,事事考慮我,委屈自己,什么都不會跟我要。”
“我知道,她一定,很想很想跟我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