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國說到這里,目光偷偷去瞅于田文和郭清泉。
于田文和郭清泉此時也互相對視了一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趙志國交代的事情有重大突破口。
趙志國會意,繼續說道:“要是沒人故意搞破壞,就憑那兩根木柱,就算有點松動,也不至于突然斷裂引發塌方。”
“于司長,郭書記,肯定是有人早有預謀,盯著礦上的漏洞下手了。”
“我之前沒敢往這方面想,是怕說錯了耽誤調查,現在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這就是有人泄私憤,把礦難當成報復的工具了!”
“而且我敢肯定,這事跟葉鑫金脫不了干系。要不是他平時橫行霸道,得罪了這么多人,也不會有人鋌而走險干出這種事。”
“于司長,郭書記,我承認我在安全管理上有疏忽,我也愿意上交這些年收的好處費,但王局長還有陳縣長想把人為破壞的鍋,讓我背,我背不起,我也背不動。”
趙志國說到最后,又把對立矛盾又拎了出來,這貨還不蠢,郭清泉贊賞地看了趙志國一眼,不過,他很快就移開了目光,側身看著于文田問道:“于司長,趙志國交代的這些問題,您看有重大立功表現嗎?”
于文田應道:“有立功表現,但是趙志國,你說的這些人,有具體的名字和信息嗎?不能光靠猜測,得有線索才能查。”
“你要是真知道什么,就一五一十說清楚,這既是幫我們查明真相,也是在幫你自己爭取機會。”
趙志國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去瞅郭清泉。
郭清泉卻裝成看不見一樣,側身對著于文田。
趙志為便知道他得繼續編,便說道:“拿過葉鑫金好處的鎮里干部,應該不在少數。”
“這個,于司長,郭書記,你們去問問孫偉山,他也拿過,熊長發戴的可是五萬塊的手表,就是葉鑫金送的。”
趙志國把球踢給了孫偉山,熊長發如果聰明,找個替死鬼,抗下砍木柱的事情,盡快支走國家隊,他們也只是落個貪污受賄和失職的罪名。”
死了那么多人,還被隱瞞了尸體,這件事要是查出來,趙志國和孫偉山還有熊長發的罪名太大,太大了。
于文田只想要礦難人為的兇手,經濟方案的事情,于他無關,不過,現在有重大的突破口,他比王源提前拿到了,他還是很開心的。
于文田這時站了起來,看著郭清泉說道:“清泉書記,走,我們去見見孫偉山。”
說完,于文田率先出了審訊室。
走到審訊室門口,于文田招手讓兩個記錄的工作人員出來。
于文田這么一操作,郭清泉很快明白了這位大司長的用意。
審訊室就剩下郭清泉和趙志國了。
“老趙,你是想讓熊長發找替死鬼,把砍木柱的事情抗下來?”
郭清泉壓低聲音,快速地問著趙志國。
趙志國也低聲應道:“對,郭書記,到了這一步,砍木柱的事情瞞不住了。”
“不給于司長重要的線索,他也沒辦法替我們說話。”
趙志國到了這個時候,用的還是“我們”。
沒想到郭清泉冷冷地說道:“是你,記住,是你自己!”
說完,郭清泉急步出了審訊室。
這場圍繞著礦難真相的博弈,在郭清泉的算計下,又朝著更復雜的方向,多走了一步。
而此時的沙景春家,睡得正香的陳默,被沙景春帶著王源和兩位專家的說話時,驚醒了。
陳默趕緊下床,走出了臥室。
一到客廳,陳默就看見王源的臉色不對,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地問道:“王局長,趙志國那邊是不是什么都沒交代?”
王源點了一下頭,沒說話。
沙景春趕緊接過陳默的話說道:“郭書記帶著于司長也去了審訊室。”
陳默一驚,就算沒有郭清泉和于文田在場,趙志國都很難說幾句真話,有他們在場,這貨不僅不會說真話,更會把希望寄托在郭清泉身上。
“趙志國不會說真話的,至少在竹清縣不會講真話。”
孟正南這時接過陳默的話說道:“我和老錢去了礦上的財務室,賬本倒是還在,根本看不出來問題。”
錢青剛這時也說道:“礦井口的監控線不是自然損壞,是被人用工具齊根剪斷的,切口很平整,一看就是故意的。”
“而且不只是礦井口這一處,從礦區大門到井下作業面的關鍵監控,總共五處,有三處的線路都被剪了,剩下兩處要么攝像頭被東西擋住,要么早就壞了沒修,根本拍不到有用的東西。”
“剪斷的線頭沒有氧化痕跡,說明是最近幾天內剛剪的。”
“礦難卻在這個時候發生,這時間太巧合了。”
“更可疑的是,監控室的備份硬盤也不見了。”
“依我看,這絕對不是簡單的破壞,而是有人早有準備,故意毀掉能證明礦難真相的關鍵證據。”
“要么是想掩蓋人為破壞木柱的過程,要么是不想讓我們看到礦難發生前后,有誰進出過出事的礦井,這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縱。”
陳默等錢青剛的話一落后,急忙說道:“王局長,礦難的人禍,趙志國不僅清楚,更在蓄意隱瞞一切。”
“王局長,還有被我們救下的五名礦工,要不要讓他們同趙志國對質,看看能不能撬開他的嘴?”
“不行。”
王源搖了搖頭應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郭清泉和于文田顯然聯手了,他們的人在盯著,要是讓礦工出來作證,他們的安全沒保障。”
“再說,沒有物證,光靠人證,趙志國肯定會狡辯是礦工故意栽贓。”
王源的話一落,幾個人全沉默下來,客廳里的空氣變得格外沉重。
沙景春見大家都不說話,極不甘心地說道:“趙志國收了葉鑫金很多好處費,這些在青山鎮是公開的秘密,葉鑫金不可能自殺,一定是被逼的。”
“劉軍和老張熟悉礦山的情況,他們是現在唯一的線索。”
王源這時突然看著陳默說道:“小陳,走,我們一起去鄰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