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庭以雷霆之勢將瓦剌使臣訓斥一頓之后，令禮部和四方館將瓦剌使團驅逐出大周境內，臨行之前，京中圍觀的人將幾條主要的街道擠得密不透風。
若不是怕他們不能活著回到瓦剌王庭，不能帶回去扎爾長榮的尸體，禮部不能不派人保護著，蒙脫一行人只怕要活生生的被百姓們的石頭給砸死。
大年二十九的這口氣，盤旋在不少人的心中，如今可算是出了。
緊跟著，永昌帝便令內閣和五軍都督府商議換將，并且臨時將鎮國公姜崇禮任命為三邊總制，讓他去大同坐鎮，調集兵馬，整合兵力，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戰。
戚老侯爺嫉妒的不行，感嘆自己真是廉頗老矣，若是倒退二十年前，他就算是拼死，也是一定得求一個上戰場的機會的。
尤其是還是打這些該死的瓦剌人！
不過現在，戚老侯爺還顧不得嫉妒，他如今更多的還是憤怒。
李俊宇這個混賬！
說起來，李俊宇還是戚老侯爺一手提拔起來的。
這人當年不過是西北的一個大頭兵，被拖欠兵餉，跟寡母險些被餓死。
逼不得已，他只能殺了侵占自己兵餉的百戶，被判了砍頭。
是戚老侯爺覺得他可憐，又覺得他臨死之前還牽掛著寡母，覺得這個人孝順有加，順手拉了一把，讓他戴罪立功。
李俊宇可以說完全是依靠戚老侯爺才有的今天。
可是戚老侯爺怎么也沒想到，這個人卻恩將仇報，最終竟然還勾結了瓦剌人，給瓦剌人通風報信，險些害死自己的孫女。
哦，說錯了。
不是險些害死自己的孫女。
是自投羅網跳進他孫女兒的陷阱。
他怒不可遏，沖戚元說：“元姐兒，祖父險些害了你......”
戚元沒覺得，她喝了口茶，淡淡地說：“每個朝代都不可避免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事，祖父大可不必如此自責，就算是枕邊人，也未必知道他的每件事，何況還是您這個早就已經不在軍中的老上峰呢？”
戚老侯爺氣的忍不住冷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個畜生！”
話音未落，戚震推開門進來，臉色難看的說：“爹，元元，李俊宇跑了！”
戚老侯爺面色大變，隨即就異常的惱怒：“怎么這樣都能讓他給跑了？！”
雖然說誰都不能肯定瓦剌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全都出來了，但是出來的人是絕大部分這是肯定的，就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去給李俊宇通風報信嗎？
若是如此的話，那李俊宇只怕未必只是被收買的小卒那么簡單啊。
戚老侯爺的心臟在胸腔中劇烈的跳動了幾下。
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那種陡然而至的心突突的感覺。
他猛地抬頭看向戚元：“元姐兒，若是任由他跑了......”
那李俊宇肯定會回來報復戚元的！
李家人可都已經被抓起來了！
對于李俊宇來說，這就是滅頂之災。
這種人怎么可能會覺得是自己走錯了路才會引來禍患？
他們只會覺得對手太過不知好歹，怎么不知道自己死了省麻煩，竟然還敢反擊？
戚震深吸了口氣，他覺得李俊宇這個人也同樣不能小覷。
畢竟能夠在京中吃里扒外這么多年，而且還跟戚家這么親近，卻又一點兒馬腳都不露，城府可見一斑。
戚元輕輕地放下了杯子。
而后她不屑一顧的笑了：“他最好是想跑，否則的話，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她怕李俊宇找上門來不死不休嗎？
不，她只怕李俊宇不找上門來。
像是這樣的臭蟲，來一個她碾死一個，絕對不會有絲毫的遲疑。
更不可能害怕。
戚震面色復雜的看著戚元，覺得自己白跑這么快了。
是啊，急什么？
自家閨女兒可是連睡覺都要睜著一只眼睛的狠人，只有她殺人的，沒有別人殺她的。
宮變這么驚險的事兒，到了他閨女頭上，死傷的人無數，但是他閨女兒也還是好好的出來了。
他緩緩地吐了口氣，坐在了戚元的對面：“今天在御書房，圣上已經下令兵部調兵了，元姐兒，你覺得這一場仗，為父......”
戚震如今是五軍都督府的左都督，加上也算得上是永昌帝的近臣，姜崇禮如今名義上是三邊總制，實際上就是元帥了。
他覺得自己也未必不能去闖一闖。
戚元明白他的意思，面色淡淡的搖了搖頭：“父親，右都督羅祥輝已死，大都督姜崇禮掛帥，加上您以后必定是承恩侯無疑，您是不會再被派上戰場的。”
這也是成為外戚的公認壞處之一了。
富貴榮華是有了。
但是實權卻不可避免的要旁落。
戚震心中一震，他其實當年還自己主動的想過讓戚錦做齊王的齊王妃，以此來站隊。
當時他以為自己就已經做好了做外戚的準備。
可如今，可能是真真正正的當了左都督，卻又覺得滋味不同。
戚元笑瞇瞇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父親覺得被我拖累了前程，很失落嗎？”
戚震原本還正在想著這事兒呢，被戚元一說，立即就笑了一聲：“這怎么會？”
他腦子又不是不清楚。
他為什么能進五軍都督府，難道是因為他想就進了嗎？
若真是如此，他也就不必幫永昌帝找人找了那么多年，在兵部掛個閑職了。
說到底，能夠手握實權，還不是因為元姐兒？
如今暫時被永昌帝冷落，那也沒什么可惜的。
他家元姐兒可不是只想當一個皇后，那是奔著二圣臨朝去的，這還少的了自家人嗎？
這一次不行，那就下一次嘛。
有什么了不起的？
戚元卻垂下眼輕聲說：“不過我覺得，云徵可以去。”
戚云徵？！
戚震和戚老侯爺都有些震驚：“云徵？”
可原本不是說，過了年讓戚云徵和沈嘉朗一起先去蜀中，去范大儒那里求學嗎？
怎么忽然就又讓戚云徵去上戰場啦？
戚云徵年紀可還小呢！
戚老侯爺看向戚元，就見戚元淡淡的同樣朝自己看過來：“祖父，想想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