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州境內,大寒寨南方二十里左右。
這里道路寬闊,周圍地勢平坦,不容易遭到埋伏,屬于容易混戰的開闊地方。
一月的滑州還是很冷,雖說沒了之前的大雪,只有偶爾的小雪,冷風吹在臉上依舊難受。
好在林豐帶著的三千士兵都穿著厚厚的棉衣,帶著帽子,把耳朵這些都遮擋起來,尤其是隨行攜帶了些酒。
只是喝酒也很少,只有晚上駐扎時才能喝一點驅散寒意。
軍隊駐扎,吃了干糧后休整。
從京城離開,沿途沒遇到城鎮時主要吃干糧。到了城鎮時,林豐在憑借皇帝給的天子劍,以及他的身份去補充糧草改善伙食。
將士休整時,陳六虎來到林豐的身邊,稟報道:“主公,我們已經進入滑州境內,據探子稟報,滑州境內有一個最大的賊匪,當地人稱為大寒寨。”
林豐問道:“對方是個什么情況?”
陳六虎回答道:“大寒寨的寨主名叫宋二河,很是驍勇,麾下的士兵很有戰斗力,連滑州的官府都不敢去圍剿。”
“這人懂一些馭下之術,雖然帶著人落草為寇,聚集了很多的百姓,卻沒有放縱大寒寨的兵馬禍害百姓。”
“不僅如此,大寒寨在開闊地方安營扎寨,接納了很多無家可歸的百姓,宛如官府一樣收稅。”
陳六虎說道:“宋二河和一般的賊匪,完全不一樣。”
林豐笑道:“這么說宋二河不是普通百姓,可能有官身落草為寇?至少當過官,才懂得這些。”
陳六虎搖頭道:“那就不知道,還沒有調查清楚。”
林豐略作思考,吩咐道:“我們此行主要是北上,不橫生枝節。只要宋二河不襲擾截殺我們,就不必去管。更何況,他也沒有擄掠百姓,反而是庇護了很多人,沒必要去處置這些還有良知的人。”
陳六虎點頭道:“卑職明白。”
一行人原地休整。
在眾人休整時,朱明易走過來,稟報道:“大哥,我沿途一邊走一邊了解。先前隊伍駐扎,我帶著人到附近走訪了一下,碰到一處村莊,了解了滑州境內大寒寨賊匪宋二河的情況,對宋二河有些想法。”
林豐問道:“剛才,陳六虎也來稟報過,你想怎么辦?”
朱明易回答道:“招降宋二河。”
林豐說道:“理由呢?”
朱明易回答道:“第一,宋二河在滑州期間,雖然盤踞地方成了一個大寇,卻能約束麾下的人,沒有四處擄掠百姓,只是劫富濟貧。”
“第二,宋二河聚集的人多達數萬。”
“這樣的人能歸順大哥,又是一支生力軍,帶到金云堡去正好能作戰,畢竟要打趙臨淵,又要打北蠻,需要大量的兵力。”
“第三,天下賊匪無數,今天招攬宋二河,是樹立一個千金買馬骨的形象,為后續招攬奠定基礎。”
朱明易說道:“招降宋二河有利于大哥,我愿意親自走一趟,去見一見宋二河。”
“報!”
卻在此時,有士兵急匆匆跑來,稟報道:“將軍,前面來了幾十個人。為首的人自稱宋二河,前來拜見。”
林豐笑道:“二弟,說宋二河,現在宋二河就來了。他主動來拜見,或許不需要你去招攬。”
朱明易回答道:“看看他會說什么。”
林豐點頭,立刻吩咐士兵把人帶過來。
不一會兒,宋二河大步來到林豐的面前。他看到林豐衣著樸素,卻一派儼然氣度,那淵渟岳峙的氣度讓宋二河愈發恭敬起來。
這是在北蠻中七進七出,殺得北蠻膽寒的絕世虎將。
這是名震河北的無雙神將。
同時,也是真定府的保護神。
宋二河眼神虔誠,行禮道:“大寒寨宋二河,拜見林將軍。”
林豐頷首道:“宋寨主聚集士兵和官府對抗,今天卻主動來見本將,不怕我拿了你問罪?”
宋二河原本有些忐忑。
現在,林豐的玩笑話一說,他反而沒那么緊張了,畢竟林豐要拿人就不會接見。而他如果害怕被抓,也就不會來拜見。
宋二河神色嚴肅,正色道:“小人落草為寇,是迫于無奈,是家里的人被逼死,是自己活不下去。”
“我曾經擔任城門校尉,都如此活不下去,何況是普通百姓呢?大寒寨雖然對抗官府,卻是對抗橫征暴斂的官府。”
“大寒寨至今,沒有去壓榨普通百姓。”
“林將軍身為鎮北將軍,又執掌真定府,在您的治理下,真定府百姓安居樂業。”
“我相信,林將軍不是亂殺百姓的人。”
宋二河抱拳道:“我們大寒寨的人,更相信將軍是有良知,是愛民如子的人,不會隨意殺人。”
他是在賭。
賭林豐不會殺人。
不賭這一回,就一直在大寒寨做賊,是宋二河不愿意的。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心思,希望能改頭換面,真正光宗耀祖揚眉吐氣。
林豐笑道:“你倒是好膽色,說看來找我,意欲何為?”
宋二河回答道:“小人有兩件事來,第一件事,是愿意歸順將軍,跟著將軍一起驅逐北蠻,建功立業。”
“第二件事,是韓國公孫道佳的兒子孫辛,親自到了大寒寨蠱惑,意圖煽動小人出手伏擊林將軍,現已經被拿下。”
“小人代表大寒寨上下,懇請大人收留。”
宋二河沒有端架子,反倒是很虔誠地跪在地上,鄭重道:“我們不愿意落草為寇,只是迫不得已才落草為寇的。我等,愿追隨將軍建功立業,請將軍接納。”
覃飛及其他的人,也紛紛跪下。
一個個眼神期待。
做賊,都是無奈為之。
一旦能上岸,能在軍中做事兒,能有一份安穩的生計,誰愿意去做賊呢?
林豐看著所有跪下的所有人,沒有急著讓宋二河起身,沉聲道:“你們愿意歸順,本將很欣慰。”
“這就證明了,你們還有良知,不是肆虐百姓的賊寇。”
“要為我效力,卻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一,要聽從本將的安排,令行禁止。成了我的部將和士兵,不能再隨意做事,不能松散懈怠,一切行動聽指揮,也必須遵守軍中的規矩。”
“第二,所有人歸順我,就要離開滑州,跟著我去金云堡駐扎。當然,各自的家眷可以隨行,安置在金云堡附近或者是真定府即可。”
林豐沉聲道:“單是令行禁止,就會讓你們沒了昔日的自由,很多人不習慣,也不愿意接受管束。更何況去真定府生活,許多人也不愿意背井離鄉,你確定他們愿意?”
宋二河不慌不忙道:“啟稟將軍,我們主要的人都愿意追隨將軍,自當聽從命令。不聽從的人,任憑將軍處置。”
“至于大寒寨的許多百姓,以及大寒寨的許多士兵,小人不會勉強。”
“愿意追隨將軍的人,跟著一起北上。不愿意去的,也不勉強。屆時,小人會遣散大寒寨,所有人自謀出路。”
宋二河行禮道:“小人追隨將軍之心天地可鑒,絕無二心。”
現如今,亂世來臨。
宋二河有一身的武勇,有自信在大寒寨立足,可是不謀長遠,將來必然有大禍臨頭。
現在選擇人跟隨,才有未來。
如果能追隨林豐,既可以跟著去開疆拓土,又可以有立足之地,有了背靠的大樹才是最好的。
林豐聽完宋二河的話,也認可了這個大寒寨的首領,頷首道:“你有報國之心,有保家衛國的念頭,我收下你們,起來吧。”
“謝將軍。”
宋二河頓時歡喜起來,再度行禮后才帶著覃飛等人起身。
一眾人,無比激動。
自此,他們就不再是賊寇,可以挺直胸膛說,自己是鎮北將軍的部將。
宋二河弓著背站立,詢問道:“將軍,孫辛被帶來了,您打算怎么處置呢?”
林豐吩咐道:“先把人帶過來。”
宋二河吩咐下去,不一會兒,孫辛就被押解著過來。
淪為俘虜,淪為林豐的階下囚,他卻沒有什么懼怕,反而一臉不忿模樣,叫囂道;“林豐,我是皇后的弟弟,我爹是韓國公,識相的放了我。否則,我讓你滿門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