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蒼道謝后,起身坐下。
林豐一副關切模樣,問道:“從野牛山過來,也要些時間。現在,才剛過了午時不久,吃了飯沒?”
白蒼搖頭道:“還沒吃。”
自從知道義父要返回的消息,白蒼就迫不及待來了,是想參戰來的。
趙臨淵在太原府造反,可能會攻打。
原計劃,還要攻打北蠻。
不論是哪里的戰事,只要參與了都有立功的機會。否則一直在野牛山,沒有任何立功的機會。
雖然一直練兵,一直在擴張,現在野牛山的常備精銳都超過一萬人。加上周邊還有些百姓聚居,人數都快兩萬人。
這卻不是白蒼愿意的。
越是迫切,也就越忽略了肚子,一時間沒趕上吃飯。
林豐吩咐道:“來人,去打一碗飯來,多準備些肉,準備一壺酒。”
士兵得了吩咐,立刻去打飯。
白蒼感激道:“多謝義父。”
林豐說道:“你是我義子,義子也是兒子,當爹的給兒子準備點飯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這些年你在野牛山,為金云堡的穩定立下功勞,你功不可沒。”
白蒼謙虛道:“義父,我真沒做什么事兒,都是大哥他們的功勞。”
林豐一本正經道:“你錯了,你的功勞很大。宇文瑤這里,難道不是你拿下的?如果不是你擋住了她,使得我們生擒了宇文瑤,攻打宇文泰不會這么容易。”
“另外,上一次突襲北蠻,雖然有李守疆在前線抵擋。可是,沒有你在野牛山,我也無法放手去突襲。”
“你沒去前線參戰,卻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就像是蕭何身為我的謀士,替我打理后方大大小小的事情。看起來,他沒有參加戰事,可是任何一場戰事都有他的參與。”
林豐說道:“你也是一樣的。”
白蒼聽得心中感動。
原來,義父記著他的功勞,也沒忘記他。
一時間,白蒼眼眶都有些濕潤了,心中存在著的一些芥蒂,以及沒去戰場上的失落,也都在這一刻消散。
白蒼鄭重道:“義父過獎了,兒子沒這么好。不僅如此,兒子心中還有些怨言,想著沒能上戰場去殺敵,兒子有錯,請義父責罰。”
林豐笑道:“你有報效之心,有殺敵立功的斗志,我夸獎都來不及,處置你做什么?你是好樣的。”
白蒼忍不住點頭,心中暖洋洋的。
沒過一會兒,士兵拿來了飯菜,以及一壺酒。
林豐走到了白蒼的身邊坐下,說道:“要談事情,也要吃飽喝足才行。先吃飯,吃飽了咱爺倆慢慢談。”
白蒼鄭重點頭,拿起碗筷大口吃飯。
林豐給白蒼倒了一杯酒,笑著道:“慢點吃,別噎著了。”
白蒼心中更是感動。
他爹活著的時候,只知道一味地索取,從來沒有關心過他,不顧他的生死。現在,義父待他卻不一樣,讓白蒼很是感動。
一頓飯吃完后,林豐正色道:“吃飽了沒?如果不夠,我再讓人去打一碗飯來。”
“夠了,夠了。”
白蒼臉上堆滿笑容,說道:“義父,我吃飽了。”
林豐說道:“吃飽了就好,現在談談事情。”
白蒼一臉愧疚模樣,搖頭道:“義父,我沒什么事情了,只是想看看您。如今義父回來,我也就準備回野牛山去了。”
原本,白蒼是有些怨氣的。
這一趟來找林豐,也希望能得到上戰場的機會,希望證明自己的能力。
現在,他不去想這些了。
林豐笑著道:“你沒事兒,那我倒是有些事兒了。如今我回來了,不僅執掌真定府,還兼管太原府,要為將來考慮。”
白蒼不知道這一消息。
現在,得知林豐連太原府都兼管,歡喜道:“恭喜義父,現在更進一步了。”
林豐說道:“這些事兒不值一提,因為我們的目標是整個大周,是未來要改朝換代。”
嘶!
白蒼猛地吸了口氣。
之前,林豐一直是地方武將,并沒有顯露任何心思。現在,林豐當著白蒼的面直接說出來,自然引起震驚。
震驚過后,白蒼心中卻又生出無盡激動。
他只是個賊匪出身,如今成了義父的兒子,將來義父當了皇帝,他不得混一個王爺當當嗎?如果多一點功勞,爭取自己的兒子也能當一當王爺。
白蒼臉色都微微漲紅,抱拳道:“義父要改朝換代,兒子愿為先鋒,為義父沖鋒陷陣,開疆拓土。”
林豐頷首道:“不論是你大哥,還是你,乃至于你三弟。你們幾個,都是好樣的,”
對于宇文虹這個義子,林豐沒怎么太當真。
在宇文虹需要林豐的前提下,自然是處處聽話。一旦宇文虹回了北蠻,在北蠻當大汗后,或許就會有變化。
白蒼說道:“我做得還不夠好,要多向大哥學習。”
林豐說道:“每個人,有每個人擅長的事情。你大哥一直在金云堡,現在主持金云堡的戰事,頗為不錯。”
“你三弟甘泰,擅長海上作戰,能帶著船隊縱橫汪洋大海。”
“他組建的船隊,能從北方南下,直接穿插南方。”
“未來,這也是我們南下的一條路。”
林豐夸贊了羅遠山和甘泰后,說道:“同樣的,你也有自己擅長的事情。”
白蒼一副慚愧模樣,撓了撓頭道:“義父,兒子似乎什么都不會,也沒什么擅長的事情。”
林豐說道:“你錯了,你擅長的事情,恰是羅遠山和甘泰都比不了的,也是他們都不擅長的。”
白蒼激動道:“請義父指教。”
林豐一抖袖袍,正色道:“你是山賊出身,懂得山賊的情況,知道他們的不容易,能和他們打成一片,以及讓他們心服口服。”
“比如野牛山的人,曾經都是落草為寇的人。現在,卻令行禁止,已經成為了一支有戰斗力的精銳。”
“這就是你最擅長的,你有親和氣息,能讓他們聽話。”
“我們目標在全國,要志在改朝換代。所以我給你一個目標,那就是把野牛山的一萬余人化整為零,分配到河北路、河東路和河西路去。”
“化整為零的人,佯裝作為賊匪去各地占山為王,把整個河北之地的賊匪聚攏。”
“一處處賊匪,形成一支支力量。”
林豐說道:“試想一下,當我解決了趙臨淵,再解決了北蠻。一旦要起事時,你們所有人宣布歸順,整個河北之地納入囊中,該是何等的壯觀?”
白蒼也是瞬間想到了那一幕,必然無比浩大。
這的確是他擅長的。
畢竟,白蒼在野牛山提拔的骨干,全都是從賊匪一步步提拔起來的,深知在各地落草為寇,以及聚攏更多賊匪的操作。
白蒼說道:“義父,如果野牛山化整為零。到時候,軍紀官也要跟著才行。之所以有現在的軍紀,就是有軍紀官的存在。”
林豐笑道:“那是當然,雖然化整為零去各地,卻必須保證軍紀。所有的一切,都得按照野牛山現在的規矩來,而不是去各地,就真的做為非作歹,無法無天的賊匪。”
白蒼說道:“兒子明白。”
林豐說道:“你們化整為零分散,全都成了星星之火。可是你們一支支兵力能打,有軍紀,能得到百姓支持,到那時星星之火燎原,便是漫天大火,足以燃盡一切抵抗的人。”
“你大哥立足金云堡,你三弟縱橫海上。”
“你去落草為寇,看似是做賊匪,實際上是去開辟新的據點,為后續打開局面。這樣的事情,也一樣是開疆拓土。”
林豐說道:“要我說這樣的事情,反而更加難,也更加有挑戰性。這對我們的未來,也是最重要的。”
白蒼毫不猶豫道:“義父放心,兒子一定會辦好這事兒,絕不會讓義父失望的。”
這一刻,白蒼斗志昂揚。
要化整為零到各地去,肯定有難度,甚至許多人不適應,還可能死在地方上。
因為,其他賊匪也不弱。
可是,這樣有挑戰性的事情,以及為義父建功立業的事情,他又愿意。
白蒼不像是羅遠山能打,也沒有甘泰那樣的能力。可是,他也有自己擅長的,所以經過林豐一番開導后,白蒼內心再無忐忑,也沒有絲毫芥蒂,反而想要建功立業。
林豐笑著道:“事情談完了,后續你按照這個策略推進。需要的事情,直接和蕭何接洽即可。”
白蒼說道:“兒子明白。”
林豐說道:“難得來一趟金云堡,加上你接下來要離開野牛山了,去見見羅遠山,和你大哥敘敘舊。不過,化整為零的事兒不能現在泄露,這也是機密。”
白蒼點頭道:“兒子明白。”
說完,白蒼起身行了一禮告辭退下,去找羅遠山敘舊去了。
林豐安撫了白蒼,也布置了未來的事情。說起來,林豐暫時不會進一步造反,可是距離那一步不會太遠,要早作安排。
白蒼麾下的人分散出去,既可以解決野牛山的問題,又能讓這些人變成一支支兵力。
縱然,一些人可能會生出野心,林豐也不怕。
大多數的人,絕對沒問題。
同時,有軍紀官的存在,能夠控制軍隊,確保絕大多數不會有事兒的。做事情,不可能百分之百受控,只要是人就可能有問題。
下午申時,白蒼來辭行離開了。
傍晚時分,姜蕓回來了。
姜蕓到了金云堡,林豐也把羅遠山喊來拜見,又通知麾下的文官武將,替所有人介紹一番,讓所有人知道姜蕓。
實際上,許多人都不陌生,而且金云堡是姜蕓的大本營,她回了金云堡更是如魚得水,并沒有絲毫的影響。
姜蕓回來了,一夜雨打爛芭蕉。
第二天上午,林豐帶著羅遠山、陳六虎、宋二河和李孝忠等人,加上姜蕓也跟在林豐的身邊,足足三萬多精銳浩浩蕩蕩離開金云堡,開始往太原府去。
昔日的金云堡,頂多九千余人。
現在的金云堡,卻已經快五萬人,畢竟是林豐的大本營。
大批軍隊出動,消息自然就傳了出去,也先一步被趙臨淵安插在金云堡的探子發現,開始往太原府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