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是。”
宋念可點點頭。
“我是尹梓鳴的表姐。”高希夏放輕了聲音。
聽到這句話，宋念可臉色陡然大變。
她眼珠子震顫的亂轉著，本就單薄的身體更是抖跟要散架了似的。
那種驚慌，恐懼，難過，直至痛苦呈遞減式的幾乎要摧毀她的神智，如惡靈入侵，頃刻間占滿了她。
“為……為什么來找我……”
“該說的我都跟警察說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沒看見……不要再問我了……不要再問了……”
她抱著身子蹲下來。
頭埋進膝蓋里。
后面說的什么聽不清了，聲音很小，全是她自言自語式的呢喃。
溫梔妍對高希夏搖了搖頭。
先不要問了。
僅僅說出男孩的名字，女孩的情緒就崩潰至此，這樣的精神狀態，多問一句都無法承受。
“念可，你不要緊張，我們就是來看看你。”高希夏蹲下身，語調溫柔的安慰，手輕輕撫著她顫抖的背脊。
真瘦啊。
全是骨頭。
宋念可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我們可以到屋子坐坐嗎？”高希夏輕聲問。
宋念可點點頭。
她要站起來，身體卻沒力，高希夏將她扶了起來，跟她一起進了屋。
溫梔妍緊隨其后。
唐思赫跟高希辰進去，順帶把門關上。
屋里。
高希夏把宋念可扶到客廳的沙發上。
溫梔妍坐下，環顧了一圈。
從進門開始她就聞到一種奇怪的氣味，像是什么肉類腐壞的味道，可能是窗戶緊閉，長時間沒有通風的緣故。
唐思赫朝著里頭掃了一眼。
高希辰也聞到了，他拿出口罩來戴上。
“念可，你一個人住嗎？你家人呢？”高希夏找話題。
“我跟我奶奶住，但她現在走了。”宋念可有氣無力的說。
走了？
走了！
高希夏心頭剛浮起疑惑，想著該如何理解這話，結合這滿屋彌漫的怪味……她頭皮一陣發麻。
溫梔妍跟她想到一處。
高希辰也猛地朝唐思赫身邊挨去。
唐思赫沒有一點反應，雙臂抱胸，嘴里嚼著口香糖。
溫梔妍跟高希夏對看一眼。
不，不是吧。
“……奶奶……走去哪里了？”溫梔妍臉上帶著關心的微笑，心里發毛。
“奶奶她……”
宋念可死氣沉沉的抬起頭，加之臉上那道可怕疤痕，氣氛的營造跟視覺沖擊力都格外到位。
溫梔妍跟高希夏心頭懸到半空。
但她們還是極力保持微笑。
“去我大伯家住了。”宋念可失落的說，頭又低下了。
“……”
溫梔妍跟高希夏雙雙捂胸。
嚇她們一跳。
都怪這股子怪味。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她怎么忍的下去的。
宋念可起身，去廚房拿了幾瓶可樂遞給眾人，然后又坐到沙發上，“謝謝你們來看我。”
溫梔妍跟高希夏接過可樂。
她們先是關心了一下她生活，又說了一些鼓勵的話，溫梔妍說她臉上的疤可以通過手術恢復一些，她可以出這個錢。
宋念可聽了格外高興，整個人都開朗了許久。
作為要出資給她看臉的熱心姐姐，關心一下她這疤是怎么造成的這很正常，話題也順理成章往那個方向引。
一開宋念可還是有些抵觸，但在溫梔妍的循循善誘下，加上“善心金主”的身份，最終還是松了口。
“是我高中的一個女同學。”
宋念可說的看了一眼高希夏，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兩位姐姐，我知道你們來是想問尹梓鳴的事，我……可以講，但是你們不能說是我說的，不然我也會被……”
她低下頭。
說到重點了。
高希夏：“你放心， 我們不會說出去，這次來，我就是想知道我那可憐的表弟到底遭遇了什么，如果你能告訴我，姐姐會非常感激的。“
“嗯！”
宋念可用力點點頭。
她的內心也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她看著眼前茶幾，陷入了回憶，“那天期末考試結束，最后一門下午二點半考完了。我收拾書包準備回家，在班級走廊被三個同學攔住了，他們中的一個女生因為尹梓鳴一直找我的麻煩，一次比一次過分，我很怕她。”
“他們說要帶我去玩，我不想去，他們強行把我帶走。”
“我記得，那是個有花園的大房子，離學校不遠。到了那邊，他們逼我打電話把尹梓鳴喊來，我不愿意，她……她……就讓兩個男人脫……脫我衣服，還……還讓他們……”
說到此，宋念可情緒又開始有些失控。
溫梔妍跟高希夏聽的很氣憤。
這何止是霸凌！
宋念可捂著臉哭泣，“我不想的，他們搶了我的手機，硬逼我打，我當時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高希夏摟過她安慰，“這種事換做誰都會害怕的，不是你的錯。”
宋念可情緒緩過來一些，“后來，尹梓鳴他就來了，他要他們放了我，那女生說他同意跟她交往才能放了我。”
“尹梓鳴不同意，他不喜歡那個女生，是那女生一直在騷擾他。再后來，他們吵了起來，他徹底把她惹毛了，她所有怒火全都撒在了我的身上，她打我，用刀子劃了我的臉，讓那兩個男生把我拖去了另一個房間。”
“等我從那地獄一般的折磨里熬過來時，外面天都完全黑了，我沒辦法走路，他們把我扔到路口，是路過的一個叔叔把我送去醫院的。”
“后來……尹梓鳴就失蹤了。”
“我不知道他當時發生了什么，我想告訴老師，我想報警，可馬上就有人來警告我，讓我不要亂說話，讓我退學，不然我們全家都活不了。”
“是我害了尹梓鳴，是我，如果他不來救我，他不管我的話就不會……”
最后一個字她怎么都說不出來了，但已經哭的泣不成聲了。
高希夏跟溫梔妍交換眼神。
事情經過大概清楚了。
顧傾棠利用宋念可把尹梓銘引去，之后把他殺害了。
得不到心儀的男生，就連同男生跟男生喜歡的女生一起毀掉，宋念可活下來了，可比殺了她還要殘忍百倍。
身心受的創傷，永遠都無法愈合，內疚感，讓她生不如死。
顧傾棠當年才幾歲，小小年紀，竟已經惡毒至此了！
“念可，如果現在你有一個機會，能讓你有機會報仇，為你自己為尹梓鳴討個公道，你愿意接受嗎？”
溫梔妍傾身過去看著她說道。
宋念可淚眼婆娑，呆滯的回看著她，半晌，害怕的搖頭，“她家很有錢，我們斗不過她的。”
溫梔妍：“不試試怎么知道，難道你要一輩子渾渾噩噩的躲著嗎？還有什么比這現在更糟糕的。”
高希夏也道，“失敗了算我們的，贏了，你就能重新開始了，人生還很長。”
宋念可呼吸有些急促，反復的的絞著自己的手指。
像在做著激烈的心里掙扎，最后，她目光堅定了，“我要怎么做？”
沙發后邊。
唐思赫把剛剛錄下來的話發給了趙玄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