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花一般,生死皆是命!”
這從九天傳來的怒吼咆哮,令二郎真君不由得愣了下,臉色更是霎時陰沉下來。
目光已是不再看向未來佛,而是盯著那九天之上,雙瞳中已是怒火涌動沸騰。
但下一秒。
二郎真君卻是不怒反笑,朝著那黑云密布的九天看去,攥著手中的開山神斧,前所未有的冷冽道。
“汝等最好,比起那玉帝的位格還要高?!?/p>
“否則的話,即便汝等有多高身份,有多大本事,今日...必定給本尊腦袋落地!”
神叱落下。
二郎真君的開山神斧已是隨之高抬而起。
那被風推到一旁的未來佛,滿臉皆是驚駭恐慌之色,更有些說不出的頭皮發麻。
因為,就連不是九天神佛的它,都非常清楚...傾盡全力,所有手段,最后卻還是沒能救出被壓在桃山中的母親,就是二郎神心中最大的一個遺憾。
那時的祂,為了能將自已母親,也就是云花仙姑救出來,都不知是遭受了多少苦,又求了多少人。
甚至就連十大金烏,都足足殺了九個之多,若非有神佛及時勸說,讓其留下最后一只金烏,化成這天上的太陽,只怕十只金烏會被其殺的一只不留。
單從這一點,便可知曉...云花仙姑在二郎神的心中地位如何。
哪怕是大圣爺和三太子,這兩個無法無天的兇神,也不會在二郎神面前揭這件事。
先不說,現在三人的關系不錯,就算是曾經全力斗法之時,最多也就是罵罵三只眼,弼馬溫和蓮藕精等話,從不提云花仙姑,削肉換母等事。
只因眾神皆知,三只眼、弼馬溫和蓮藕精等外號,三位兇神多半笑笑也就過去了,可不會因這件事來搏命。
可若真敢提其他事的話,這三尊兇神手中的法器,可絕不是開玩笑的。
屆時一旦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那打到天翻地覆,天塌地陷,都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可剛剛這九天之上,卻是說了那樣的一番話,竟還提了云花仙姑。
未來佛不敢想,根本不敢想...二郎真君究竟會有多憤怒,定然會將這天地都掀翻。
同時,更是被恐慌完全堆滿,心中無比清楚...這事多半沒辦法善了,用天條天規來威脅,也沒辦法讓二郎真君停下。
至于它的話,定是也無法從此事中摘出去了。
除非能將二郎真君逼回九天,不在這小道的身上,否則的話,只要待會其還在,無論怎么的求饒,二郎真君必定都不會多看其一眼。
只能祈求...祈求,這天地因果大勢,能強行將二郎真君逼回去了。
還讓未來佛不理解的是...究竟是這么敢,難道真不怕二郎真君暴起,還是說有法子和把握制住二郎真君嗎?
未來佛不懂,卻也只能將所有的期盼和希冀,放到這天地因果大勢之上,唯有將二郎真君制住,它才有活命機會啊。
......
此刻。
天地因果大勢,已是最大程度的鼓動奔涌起來。
九天之上。
厚重的黑云已是彌漫,前所未有的凝重氣機,全部朝著大雄寶殿的區域中奔涌而來。
“轟———”
一道無比狂暴的天雷轟砸而來。
這道天雷并不是為了劈擊誰,或是某件物品,而是直接落到了大雄寶殿的地面上,更是打出了一個深入這座‘靈山’腹地的大洞。
緊接著。
一大團厚重可怖的天地氣機,立刻朝著大雄寶殿的方向涌來,令周身籠罩淡淡熒光,充斥祖師法力的張道一和閻九幽兩人,都有些動彈不得。
這種氣機中,好似帶著天條天規的威勢,更好似帶著天地意志。
不容許任何人,任何一位神佛違背,是不知多少年來,天地所積攢推動的因果大勢。
換句話說。
未來謀劃這陽間第一真佛,天地已是準備了許久,更是設計了眾多的巧合和運勢。
待到今日,這原本僅是一團惡念的精怪小妖,才能從最開始的起步不起眼模樣,變成這所謂的陽間靈山真佛。
更是在這整個陽間中,唯一的一位被天地所承認,賜予果位的神佛。
像先前的閻九幽和大青,其實都沒有得到這天地的承認,但有媽祖娘娘和閻羅王的賜封,所以亦是能稱為陽間神佛,擁有神職。
耗費不知多少的氣力和大勢,才將未來佛立起,并讓其成這陽間的第一真佛,天地自是不會輕易放棄。
尤其,半點香火都沒收到,若是因二郎真君前來,就選擇不顧未來佛的話,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平白謀劃供出那般多的天地氣機,任何回報沒收到。
更不用說,以未來佛目前的情況推斷,若是完全的承住果位,并將這千佛雷音寺徹底立起,稍稍的在凡人鄉親面前顯靈。
往后這天地能得到的香火,絕對是會遠超想象。
單看現在,就有如此的凡人鄉親趕來,只為了能親眼見未來佛一眼,甚至還在持續不斷的供上香火。
這無疑讓天地放不下,更是確定先前的所作所為并無半點錯。
十里八鄉的凡人鄉親,是發自內心的想要給未來佛香火,這小妖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精怪,必定會供上一大批的香火。
那現在得不到多少香火,這凡人鄉親都不信天地的情況,絕對是會得到極大程度的改變。
這無疑,就是天地持續不斷涌動大劫的一個重要原因。
隨著絕天地通開始,陽間中的精怪大妖已是越來越少,凡人百姓也逐漸的不再信奉神佛,更是不拜不供這天地了。
此前的種種大劫,東海真龍、酆都閻君,以及新天庭,乃至于這次的陽間靈山雷音,最核心的一點都是...要讓這些凡人百姓,繼續信奉天地,能夠依舊持續的供上香火。
若是在陽間,收不到任何香火,甚至都被凡人遺忘的話,那有不少的神明,其實也都不再有存在的意義。
有凡人記著,有人供上香火,那才稱得上神佛。
如果不為人知,還沒有香火吞食,豈不是跟那些沒有神位的精怪鬼祟,如出一轍,那怎能稱之為神佛。
尤其是,要是所有的凡人鄉親都不再信天地,不拜天,不拜地,那天地也就不再有威嚴,種種民俗和傳統都將隨之消散不見。
就像北方有很多的城市,由于這時代發展的太快,都已是沒有宗族的概念,很多就連族譜都已是在特殊年代中被燒毀。
極其多的傳統民俗,以及點香燒紙的供奉習俗,在這飛快的發展中逐漸的隱去,唯有南方地區,特別是閩地和粵地,保留的還稍稍好些。
正因如此。
這幾年的陽間大劫,基本都是發生在南方地區,尤其是香火和傳統保留最好的閩地。
畢竟,有足夠多的香火,才能有一定的因果大勢,衍生出那些較為特殊玄妙的事情。
所以,今次的機會這般好,更是多年謀劃難得實現,這天地又豈會視而不見,又怎會就此讓未來佛被二郎真君斬掉。
即便是會惹到如此威名遠播的兇神,或許會發生無法預知的后果,天地也難以放棄這好機會。
出于這種原因。
剛剛二郎真君多次不給面子,不顧天條天規,更不放過未來佛,還在不斷劈下三尖兩刃刀之后。
這天地終于是不愿再給二郎真君面子,更是擔心...這未來佛一不小心真被二郎真君斬掉,那無疑是最大的麻煩,難以挽回的結果。
徹底撕破臉,自是沒必要再多說什么了。
只見。
天地中的氣機越來越厚重,不斷的朝著大雄寶殿壓來。
那原本懸于半空中的人種袋,被這股厚重特殊的氣機壓住,連帶著朝著剛剛天雷劈出的大洞墜去。
很明顯。
這就是剛剛天地中所傳來的呵斥所言。
要將二郎真君困在這‘靈山’之中,就像當初的云花仙姑被困于桃山之中,用盡一切都難以逃出,最后徹底的身死道消。
......
此刻。
在天地氣機的壓迫之下,人種袋已是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重重墜到了那劈出的深洞缺口中。
“咚———”
伴著一道格外沉悶的落地聲響起,人種袋似乎已是砸落地面。
大雄寶殿中的張道一和閻九幽兩人,皆是神情凝重的看著,不知這究竟是發生了何種情況。
由于剛剛林海恩被吸入人種袋中,因此種種氣息都感知不到,也不知曉其具體的狀態如何。
但通過這外圍不斷上漲的天地氣機,兩人皆是知曉...這所謂的陽間靈山雷音大劫,并沒有所想的那般簡單。
甚至能說,絕對是要遠遠超過以往的大劫,完全不在同一個等級上。
先前的數個大劫中,天地因果大勢雖然也有顯現,只要那些精怪大妖不成事,因果大勢就不會散掉。
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明明未來佛都已是立起果位,卻還在持續不斷的助著,好似還在攔著道門中人,要護著未來佛完全成事一般。
雖然海恩的命格特殊,也能夠請來九天神佛相助,可面對這天地因果大勢,是否能夠占到便宜,卻是有些不得而知了。
看著人種袋落入被劈開的‘靈山’,沒有其他的異動出現后,兩人的神色已是越發凝重,更出現了一抹擔憂。
因為,這四周的天地氣機越來越重,還在持續不斷的威逼著兩人。
即便是有祖師借法,但也清晰的感覺到...體內法力流轉的越發不暢,好似被這整個天地排斥了一般。
就在這時。
“噗———”
一道陰煞黑煙,從那雷劈的缺口飛快涌出。
這黑煙重新回到大雄寶殿之后,立刻便化為了未來佛的模樣,依舊是有著鎏金佛身,周身天地果位氣機縈繞。
但未來佛的雙瞳中,卻明顯閃爍著肉眼可見的慌亂和驚懼,臉上更有些說不出的擔憂,半點沒有先前那種囂張狂妄,好似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
看到從雷劈缺口中出來的未來佛,張道一和閻九幽兩人不由得愣了下,仔細等了數秒,卻依舊沒看到林海恩跟著從這缺口出來,心中不由得凝重幾分。
但還不等他們二人開口質問,那從九天落下,沉積在周圍的天地氣機,亦是朝著兩側擠壓推移起來。
“隆隆隆————”
一陣宛如推動巨石的聲音響起,整個‘靈山’都在震撼晃動,竟整個大雄寶殿都出現了些許扭曲。
只見。
在這特殊的震撼晃動中,那原本被天雷擊穿的深坑洞穴,竟開始一點點的閉合,似乎要連帶著人種袋都一起鎮壓到這‘靈山’之中。
如此特殊的情況,讓張道一和閻九幽兩人霎時大驚,不知究竟剛剛在人種袋中,究竟是發生了什么情況。
正欲掐訣施法救援之時,一道陰煞妖氣涌來,鼓動著周圍的那些‘菩薩羅漢’,又揮著利爪朝著兩人襲來。
那重新坐在神臺上的未來佛,臉上的驚恐神色稍稍收斂些許,伸出了左手掌心,里面的卍字,還在泛著熒光,不斷吸收著四周天地氣機,令其身上的佛力更加濃郁。
對于正阻攔‘菩薩羅漢’的張道一和閻九幽兩人,未來佛已是無暇多顧,只想著盡可能的提升道行和法力。
雖說那個小道,或者說從九天請來的二郎神,已是跟著人種袋,被天地氣機壓在了這‘靈山’之下。
但未來佛卻不確定,二郎真君是否能從這‘靈山’中出來,這天地大勢能否擋得住祂。
若是擋不住的話,即便如何害怕,如何的不愿面對,估計也只剩下...殊死一搏這條路了。
......
與此同時。
‘靈山’的整個山體之中,人種袋變成了一個特殊祭臺法壇,握著開山神斧的二郎真君,萬般沉默站在這個法壇之中。
這是天地氣機所為,將整座‘靈山’腹地開出了一片區域,用來關押鎖住二郎真君。
看似漆黑不帶光亮的四周,二郎真君攥緊了手中的開山神斧,想起了當初娘親笑著對其說的最后一句話。
“二郎,娘不后悔,從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