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號連接的瞬間,夏知檸和舟城警方指揮車內(nèi)的所有人,呼吸都為之一窒。
微型攝像頭拍攝到的畫面搖晃而模糊,但足夠觸目驚心——
別墅內(nèi)部光線昏暗,所有窗簾都被死死拉攏,隔絕了外界最后一絲天光。
莫小花癱坐在客廳地毯上,腳踝處赫然鎖著一副明晃晃的金屬銬鏈,將她與沉重的家具腿固定在一起。
然而,讓夏知檸脊背竄起一股寒意的,是畫面角落里出現(xiàn)的第三個人!
那是一個蜷縮在地的女人,頭發(fā)凌亂如草,臉色是久不見天日的慘白。
她被綁著,嘴里塞著布團(tuán)。
而最令人心驚的是,她的雙眼被厚厚的白色繃帶嚴(yán)密纏繞。
繃帶邊緣甚至滲出些許暗沉的顏色。
女人顯然已經(jīng)瞎了眼睛,像一件被遺棄的破舊物品,無聲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莫小花的丈夫,張育成,手持自制弓弩的男人,就站在兩個女人之間。
他臉上只有一種冰冷、偏執(zhí)的陰鷙。
張育成先將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不容置疑地塞進(jìn)莫小花顫抖的手中。
“去,”他說話像毒蛇吐信,“捅她一刀。不用太深,見血就行。”
張育成看著莫小花瞬間煞白的臉,嘴角扯出陰險扭曲的弧度:“這樣一來,你手上也沾了人命,我們就是共犯了。”
“你看,多好?”
“我們各自都有對方的秘密,誰也不敢再往外亂說。”
說著,張育成慢條斯理地舉起了手中那架精致的弓弩。
冰冷的弩箭尖,穩(wěn)穩(wěn)地瞄準(zhǔn)了莫小花裸露的脖頸動脈處。
空氣仿佛凝固了。
屏幕上,莫小花握刀的手抖得如同篩糠,眼淚混著冷汗往下淌。
她像是第一次看清枕邊人的真面目,聲音嘶啞:“你自已殺人還不夠……還要逼我當(dāng)兇手?!”
“少特么廢話!”張育成的耐心耗盡。
“要不是你手賤發(fā)那個視頻,屁事沒有!是你逼我的!”
“我是怕你的寶貝魚死了!”莫小花在恐懼中感到一陣荒謬的憤怒。
“我哪知道你把人的牙丟魚缸里!用血澆花!你……你根本就是瘋子!”
“瘋子?”張育成咧開嘴,笑容里透著一股殘忍的得意。“你平時不是炫耀自已老公是藝術(shù)家收藏家,在其他人面前很得意么?”
他踢了地上雙眼蒙著繃帶的女人一腳:“沒老子拿他們的器官換錢,你以為你這身行頭、這棟別墅、那些燒錢的顏料和畫展門票哪來的?”
“搞藝術(shù),玩收藏品有多燒錢你知不知道?”
他往前逼近一步,弓弩的箭頭幾乎抵住莫小花的咽喉。
“跟那些畫廊老板、策展人、評論家打交道,哪樣不要錢?!”
他語氣陡然轉(zhuǎn)冷,帶著最后通牒的殘酷:“現(xiàn)在,要么你動手,讓地上這廢物永遠(yuǎn)閉嘴;要么——”
張育成眼神冰冷地掃過莫小花和地上那個被綁著的女人。
“你倆一起完蛋。”
“選。”
夏知檸和舟城警方指揮車內(nèi),空氣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屏幕上那令人窒息的對峙。
闖進(jìn)去?張育成手上有兩個人質(zhì),弓弩就抵在莫小花的致命處。
不阻止?下一秒,可能就是兩條人命的慘劇。
必須立刻打斷他!爭取時間!
夏知檸腦中念頭飛轉(zhuǎn),從張育成那番扭曲的話里,她抓住了幾個關(guān)鍵詞。
名利、利益、藝術(shù)藏品。
一個極度渴望被承認(rèn)、用金錢堆砌身份、甚至不惜為此犯罪的人……
“張育成是搞藝術(shù)收藏的,對吧?”
夏知檸語速快得像迸發(fā)的子彈,“馬上查他名下登記或公開過的所有藝術(shù)品、古董收藏!”
“立刻找我們的人,或者聯(lián)系可靠的中間人,用最快的速度打電話給他,就說有神秘買家看中了他的藏品,愿意出高價,立刻就要談!”
舟城警方的負(fù)責(zé)人眼睛一亮:“聲東擊西,擾亂他心神!好辦法!”
“快!立刻去辦!抓緊每一秒!”
指令在加密頻道中飛速傳達(dá)。
屏幕里,張育成的耐心顯然已經(jīng)到了極限。
他臉上的肌肉抽搐著,眼中殺意凝聚,手指緩緩扣向弓弩的扳機(jī)。
箭尖紋絲不動地對準(zhǔn)莫小花劇烈起伏的脖頸。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剎那——
張育成放在一旁茶幾上的手機(jī),毫無預(yù)兆地嗡鳴震動起來,屏幕亮起刺眼的光。
他眉頭一擰,不耐地瞥了一眼。是一個陌生號碼。
這突如其來的干擾,讓他那根緊繃到極致的殺意,出現(xiàn)了一絲極細(xì)微的松動。
張育成陰鷙地盯了莫小花一眼,用弓弩示意她“老實點(diǎn)”,另一只手伸向了那不斷震動的手機(jī)。
滑動接聽。
“張先生嗎?冒昧打擾。”
“聽說您手里有幾件不錯的藏品,我們老板非常有興趣,愿意出市場價的三倍,現(xiàn)金交易。”
“不知道您現(xiàn)在……方便詳談嗎?”
一聽有大生意來了,張育成臉上的表情立刻變了:“方便,當(dāng)然方便。”
舟城警方這邊,偽裝成收藏家助理的警員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急切與誠意:“是這樣,張先生,我們老板明天就要飛國外,時間非常緊。現(xiàn)在方便見一面詳談么。”
夏知檸屏息凝神,聽著監(jiān)控里傳來的對話。
警方的目的是想約張育成出門,來一出調(diào)虎離山計,這樣方便解救受害者。
但不知道張育成會不會輕易答應(yīng)。
果然,張育成的聲音帶著狐疑和壓抑的不耐:“一定要今天?大過年的,我這邊有事走不開。你們這邊是真心求購嗎?”
“該不會是耍我吧?”
非常狡猾謹(jǐn)慎。
夏知檸心一沉。
舟城警方的應(yīng)變也極快。電話那頭,“收藏家”立刻調(diào)整策略。
他語氣放緩,卻透出更濃厚的興趣:“理解,理解。除夕夜這樣的時刻打擾確實冒昧。”
“這樣,既然今天不方便見面,那能否請您先為我介紹一下您的藏品?”
“我對它們背后的故事和價值非常好奇,如果確實如傳聞中那樣出色,我們完全可以先敲定意向,具體交易細(xì)節(jié)年后再議也不遲。”
這提議聽起來合情合理,既滿足了對方展示和吹噓的欲望,又暫時繞開了必須出門的障礙。
張育成掃了眼莫小花和地上的女人,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思考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