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廳,別演了,我老彭專業(yè)反貪十幾年,什么樣的狐貍沒見過?我敢切你家的保險柜,便不怕切不出小金庫!”
魏守勤越是擺譜裝清官,彭天華便越是興奮,跟林東凡那種淡定從容的姿態(tài)截然不同。
“哧啦啦——!”
金屬切割機的聲音,在魏守勤豪華的書房里響不不停,大概也只有彭天華不嫌這聲音刺耳。
為了保時捷,為了回家當大爺!
彭天華真的是拼了老命,邊切切數(shù):“1302!1303刀!1304!這柜子真他媽結實,給老子開!”
隨著彭天華的一聲顫吼(主要是累的,也有點激動),堅硬無比的保險內柜終于被切開了一個大口子!
這切的是貪官的保險柜?
不!
對老彭來講,這切的是通往幸福的大門。
根據(jù)一刀一千塊的單價來計算,一千三百多刀,那就是一百三十多萬!車有著落了,回家后足以躺在搖椅上當大爺。
這一刻。
他腦子里已經在盤算著是該送老婆一輛高配的寶馬7系好,還是送一輛低配的保時捷卡宴好。
“呼——!”
彭天華把切割機往地上一扔,摘下護目鏡呼哧帶喘,臉上卻洋溢著豐收老農般的喜悅:“媽呀……可算是切開了……”
等緩上兩口氣。
他又笑呵呵地望向林東凡:“凡爺,1304,看在兄弟我這玩命的份上,給湊個吉利,算1314刀,表示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你指哪我切哪。”
聞言,林東凡劍眉微蹙,指了指彭天華的褲襠。
彭天華低頭盯著自已的褲襠。
沉思好幾秒好。
發(fā)出了一段沉重的感悟:“我愛這份工作愛得深沉,你可以剝奪我生命中的一切,但你不能剝奪我的工作熱情。根據(jù)‘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個原理,我不能傷害我的身體,這是一位人民公仆應有的思想覺悟。”
林東凡:“……!!!”
魏守勤:“……!!!”
都沉默了,整個世界仿佛死掉了一樣,全場一片死寂,連大伙心里的十萬個麻麻批都沉默無語。
這時簡思凝走了過來,見大伙都看著彭天華不說話。
她納悶地問:“怎么了彭處?受傷了?切到哪了?”一雙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彭天華。
“受傷?那不可能,身體是革命的本事。”彭天華笑瞇瞇地望向林東凡:“凡爺,你就說我說得對不對。”
“……!!!”
林東凡感覺自已還是草率了,高估了老彭的節(jié)操。
人要臉樹要皮,那是人類總結出來的一種人生態(tài)度,但老彭不是人類,他是只沙漠上的一只雕。
這么嚴肅的反貪現(xiàn)場,被他整得跟馬戲團似的。
林東凡擺出肅穆姿態(tài):“工作的時候,要稱職務!”
魏守勤突然輕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這是結黨營私啊。林局,平時你們反貪局就是這樣開展工作?”
不等林東凡回話。
彭天華已經火力全開:“你說對了,我們同屬一個黨,但你是我們黨內的叛徒!叛徒,這沒你說話的份,那邊蹲著去!”
說著,彭天華右手已經指向墻邊。
魏守勤不以為然地回道:“我一直在配合你們的調查,到現(xiàn)在為止,你們也沒從我家搜出不該有的東西,我憑什么去墻邊蹲著?”
“嘴硬,等我搜出黃金,看你還有什么話說!”
彭天華戴上防割手套,興奮地把手伸進保險柜的切口。
保險柜的體積,差不多跟滾筒洗衣機一樣大。但切口很小,方方正正的,跟鼠標墊一般大小。
也不是老彭不想把切口切大一點。
內柜的金屬壁壘確實很厚,好難切,如果把個柜面都切開來,估計要搞到晚上兩三點,沒有幾萬刀都切不開。
湊夠了買車的錢就行。
不能真把凡爺當?shù)刂骷业纳祪鹤右粯樱粋€人薅羊毛。楊青說過,誰把凡爺當傻子,那誰就是真正的大傻冒。
“姓魏的,別緊張,老子掏到金磚了,哈哈……嗯?這他娘的啥手感?怎么像我女兒的尿布濕一樣……”
彭天華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摸到的并不是預想中那冰冷而堅硬的金磚,也不是成捆的鈔票,而是一種滑溜溜的布質感。
他疑惑地掏出來一瞧。
嘩啦一下,一面大紅錦旗自然展開。
上面三列金光閃閃的大字,格外刺眼:“贈:神醫(yī)魏守勤 妙手回春,仁心仁術——患者羅仁敬謝!”
空氣瞬間凝固。
彭天華:“……???”
林東凡和簡思凝,以及另外兩名檢察干警,也是一臉懵逼,有種走錯片場的錯愕感。
魏守勤則腦袋微昂,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的自豪之色,無聲中似乎在跟各位說你看,我沒騙你們吧?我真的是個清官。
“呃……意外,肯定是意外!”彭天華干笑兩聲,又把手伸進了保險柜:“上面蓋著錦旗,掩人耳目,金條肯定在下來!”
又是一陣猛掏,積極性不亞于小時候趴土丘上掏蛇洞里的蛇蛋。
手一縮,
又是一面錦旗!
“華佗再世,恩同再造——者家屬王翠花”
彭天華的額角已經開始冒汗,偏不信這個邪,手又保險柜里一伸,像掏寶藏一樣瘋狂往外扒拉。
“扁鵲傳人,德醫(yī)雙馨——退休教師劉媛”
“當代白求恩,人民好醫(yī)生——越州市鋼鐵廠工會”
“醫(yī)者父母心,溫暖如父親——越州孤兒院”
……
一面又一面的紅色錦旗,絨面的、綢緞的,各種款式都有,五花八門的褒獎詞,令人目不暇接!
錦旗很快就堆滿了書房的地板。
這回彭天華就是想不信邪也不行,保險柜里裝的全是錦旗,特么的沒金條也沒現(xiàn)金!
地上瞧一眼,都涼如水。
“你的腦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彭天華難以置信地問魏守勤:“錦旗不是應該掛在墻上?誰家好人會把它藏在保險柜。”
“有病的是你,不是我。”
魏守勤擺出一副正色凜然的姿態(tài),橫掃彭天華、林東凡等人。
滔滔不絕地解釋著:“當年我從醫(yī)的時候,時刻謹記自已是個醫(yī)生。醫(yī)生的天職是治病救人,不是把錦旗掛在墻上裝逼,明白嗎?但這些錦旗,同時又代表了患者對我工作和醫(yī)術上的認可,是督促我努力工作的源泉,不能隨手亂扔。所以我把它們珍藏在保險柜,請問我這么做有問題?”
沒毛病!
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啊!
彭天華與林東凡、簡思凝等人面面相覷,媽的,好好的反貪現(xiàn)場,居然演變成了魏守勤的大型裝逼現(xiàn)場,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