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賈貝貝出現在了江白的辦公室。
手里還捏著一個牛皮紙的信封。
“到底什么情況？貝貝。”
江白望著神色低落的賈貝貝，站起來給他倒了杯水。
“這個給你。”
賈貝貝先是把信封給了江白，然后才坐下說到。
“這是在整理周老師遺物的時候，發現的，上面壓著一張小紙條，說要我交給你。”
“嗯。”
江白點點頭，捏了捏，里面應該是幾張薄薄的稿紙，并沒有著急拆開。
目光再次落在賈貝貝身上，江白細心的發現他的眼圈有點紅。
賈貝貝喝了口水之后，這才緩緩開口。
“我知道周老師這些年過得很苦，但我沒想到她過的如此煎熬。”
賈貝貝揉了揉眼，深吸口氣。
“我是前天早上找到她，將事情告訴的周老師。”
“當時周老師真的很開心，為了慶祝一番，中午我還留下和她一起包了頓餃子。”
“但晚上周老師便喝了安眠藥。”
“當時我無法理解，明明已經開云見日了。”
賈貝貝不住的搖頭。
“但我現在明白了。”
“這些年她過得實在太苦了，我可以想象的到，她在清醒的每時每刻，都飽受著子女逝去的煎熬。”
“對于她來說，活在這個世界已經是一種莫大的痛苦，她早就想一心求死了。”
望著陷入沉默的賈貝貝，江白沒有說話，而是用微微顫抖的雙手打開了那封牛皮紙信封。
果然，兩張稿紙上面，是一行行娟秀的字體。
“小伙子，希望最后能留在你心目中的，是以為退休的人民教師周紅，而不是一個只會撒潑打滾的釘子上訪戶。”
“首先我要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貝貝已經將整件事情的始末告訴了我，我想輕輕地‘感謝’兩字并不足以表達我對你的感激之情，這份恩情無以回報，但如果人走之后真的有靈，我愿護你一生平安。”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也想替我的兒子、兒媳和孫子向你當面道謝，但請理解我迫切的心情，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和他們團聚，想要與這個世界告別，哪怕一秒我都無法再等，因為我已經等了足足八年。”
“感謝你，讓我在我人生中最后的階段感受到了來自于這個世界的光明與溫暖，八年上訪，碰壁無數，我一度對這個世界灰心失望，更對我曾經的職業產生懷疑和動搖，究竟書中所說的那些光明正義，公正有序的世界是烏托邦，還是真實存在，最終還是你給予了我一個肯定的答案。”
“感謝你，這句話我要替我的兒子、兒媳和孫子三人向你進行表達，三條冤魂，終于甘心瞑目，而那個逍遙法外的肇事者，也終于受到了他該有的懲罰。”
……
不算太長的一封信，卻是周紅的肺腑之言。
江白看著眼睛也有些泛紅，最終他重新將兩張稿紙疊好，塞進了牛皮信封，工工整整的放進了自己的辦公抽屜里面。
“周老師的事情辦完了么？”
做完這一切，江白才抬頭問道。
“辦完了。”
賈貝貝點了點頭，“周老師的外甥幫忙去殯儀館辦了些手續，現在這個時間點，周老師的骨灰應該已經被送到公墓了。”
“嗯。”
說完，江白也只是淡淡點了點頭，他向后躺在了椅背上，長嘆口氣。
摸出了兩根煙，給賈貝貝扔過去了一根。
兩個大男人不再說話，啪嗒啪嗒的抽著煙。
直至姚倩倩的到來，才打破了辦公室的沉默。
“我去，你倆擱這兒修仙呢？”
推開辦公室門的，便被熏的連著咳嗽了兩聲的姚倩倩忍不住吐槽道。
看得出來，姑娘今天心情不錯。
畢竟升官了。
“怎么了倩倩？”
江白望著青春靚麗的姚倩倩，明明自己的年齡也不算大，可偏偏在看到姚倩倩時總會產生“年輕真好”的想法。
“我擦，我也不老啊……”
江白心底忍不住想到。
“沒什么，問你晚上有事兒沒。”
姚倩倩美滋滋的站在江白的辦公桌前，笑吟吟的道。
“喲呵，姚主任這是升官了，要請兄弟們吃飯？”
不等江白開口，賈貝貝便笑著站起了身。
“恭喜啊姚主任。”
“感謝賈主任的恭喜。”
姚倩倩也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賈貝貝的恭喜，笑道，“晚上大家有時間的話，請大家吃飯啊。”
江白沉吟了一下。
本來他是想晚上約顧小寧看電影去的。
但又想到顧小寧身份敏感。
一般處級以上的領導，私人時間內基本上是不會出現在本市范圍內的各大公共場合的。
所以江白也只能作罷。
想要請顧小寧吃個飯或者看個電影，估計要到省城才行了。
畢竟官兒做得越大，盯著他們的眼睛也就越多。
雖然江白和顧小寧是正常男女關系，但風言風語總能懷一些好事兒，而且兩人同屬于江山縣的體制內。
多少還是要注意一些。
“好。”
江白點了點頭，隨口問道，“晚上都有誰？”
“人不多。”
姚倩倩掰著手指算了算，“江委員你，凝凝，農業發展中心的唐春麗、還有賈主任，我看就沒啥了吧。”
“行，倩倩個，哥哥也不白去，晚上我拿酒。”
賈貝貝聞言也是大方應和道。
……
“去吧去吧，反正晚上我有接待，沒辦法跟你鬼混。”
兩人離開辦公室后，江白和顧小寧發起了信息。
“不過你老實點兒狗子，我可是聽說，你手下那個小姑娘對你有意思的很呢。”
“我去，你聽誰說的？”
江白頓時哭笑不得，這說的是什么話？
“你別管，但我跟你說，女人的直覺準得很，你小子最好給老娘老實點兒！”
“好的媳婦兒。”
“去去去，誰是你媳婦兒？我爹可還沒允許呢！”
“改明兒我就拎上一瓶大桶雪碧喝可樂上門拜訪咱爹去！”
“哎喲那我可替我爹謝謝你了，我爹可太喜歡喝可樂了……”
……
倆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扯著淡。
雖然只是剛剛和顧小寧確立關系。
但兩人已經相識多年，聊起天來不說可以肆無忌憚但是毫無任何隔閡，無論說什么話題對方都能跟上節奏。
拋什么梗對方都能接上來。
這大概就是靈魂相融的美妙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