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之下,原本混亂局面依舊亂著,可每個人臉上都不再像是之前絕望瘋狂,他們的眼睛亮極了,紅著臉,高聲應和,向著鼓樓之上站著的少年表露熱切和忠心。
謝翰引望著將上方太子視為神明的百姓,看著趙琮三兩句話,便將所有難民都收攏在手,他整個人如墜冰窟,強忍和江朝淵從人群里退出來后,才厲聲道,“江朝淵,你騙我!”
江朝淵將手里的短弩收起來,“我騙你什么。”
“你不是說……”
謝翰引剛想說什么,就猛地頓住,臉比死人還難看。
他想起剛才江朝淵還那孟寧說過的話,他們說,讓他以左相名義出面,幫太子盡快穩住奉陵災情,護太子周全,說需相爺表態忠于陛下和太子,并竭力助太子回京。
可是他沒說,是這么個助法!謝翰引氣得直發抖,“是你故意拿話誤我,我以為你只是想要和相爺合作……”
“現在不是合作嗎?”江朝淵抬眼看他,“我與你說過,茂州趙氏盤踞,太子難從他們手中討得便宜,所以要解決奉陵水患,得民心相助,謝大人方才不是也沒有意見?”
“你!”
謝翰引氣的眼睛都紅了,他是說過太子想要解決奉陵水患,可他以為江朝淵他們是想要借魚堯堰的事情,逼相爺想辦法讓朝中賑災,退一萬步,也頂多就是以此事拿捏龐長林,從州府那邊調糧緩解災情。
可是誰能想到,他們居然想要直接捅破了蜀州的天!
原本太子身邊不過靖鉞司數十人,還有奉陵數百兵力,這些人難以全部帶走,一旦對上各方勢力更是不好應對,可如今有了這些難民,那都是餓瘋了視太子為救命稻草的“兵”。
太子帶著他們去俞縣哪里是去借糧,他分明是沖著那些駐守魚堯堰之人。
他是要拿這些難民,換俞縣那五千精兵!
謝翰引就算是再蠢,也反應過來自己從頭到尾都被江朝淵他們算計,他們哪里是勢弱不得不與左相合作,分明是借相府的勢,拉所有人下水。
“你們兩個瘋子!”
他手都氣的發抖,“你們知不知道奉陵有多少人,這一路前往俞縣,又會遇到多少難民,太子想要拿他們開路,一旦到了俞縣要不來糧食,你們和太子第一個會被反噬!”
“這不是還有謝大人和相爺。”
謝翰引眼皮子一跳,就聽江朝淵淡聲說道,“龐太守師出湯閣老,相爺與湯閣老又是多年好友,謝大人承師左相之志,自然不忍見故人被手下之人牽累,讓湯閣老也晚節不保。”
“你出手斬殺蔣方,龐太守哪怕為了感激你,也定會送糧至俞縣相助太子,否則難民暴動,我們也不好繼續替你們遮掩,屆時龐太守罪責難逃,攀咬之下左相亦會遭殃。”
“謝大人想必也不愿意看到如此。”
謝翰引:“……”
他們算計他,弄死了蔣方,還要他去州府說服龐長林送糧,再想起之前他當眾攬下功勞,腦子犯蠢將相爺和謝家死死綁在太子身上。
謝翰引整個人都氣的險些厥過去,狗屁的舍龐長林保相爺,這兩個無恥之徒,根本就一個都沒想放過。
他還不如剛才就和蔣方一起死了算了,死無對證,姓江的又能如何,可如今一失足,謝家滿門的腦袋都別褲腰帶上。
這命是一點都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