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曼谷市郊一處僻靜的日式庭院。
晨霧尚未完全散去,露水綴在精心修剪的苔庭上。
身著傳統和式便裝的池谷弘一正跪坐在茶室外的廊下,進行著每日不輟的寫經早課。
他身形挺拔,手持毛筆,在宣紙上沉穩地書寫著《心經》,
每一筆都帶著凝神靜氣的力量。
然而,若有熟悉他的人在旁,
便能察覺他今日下筆的力道比平日更重三分,
顯然外界昨夜的風暴,并非全未入心。
丁瑤則安靜地侍坐在他側后方不遠處。
她今日穿著一身淡雅的淺灰色訪問著和服,
嚴密的交領將她脖頸包裹得一絲不露,
寬大的腰帶在背后結成一個繁復的太鼓結,卻極致地勾勒出她豐腴曼妙的腰臀曲線。
她正專注于煎茶,每一個動作——
溫杯、投茶、注水...
都極盡優雅舒緩,寬大的袖口隨著動作微微搖曳,露出的一小截手腕,白得晃眼。
這種被嚴密包裹下的禁欲感,反而彌漫出一種更為驚心動魄的性感。
她低垂著眼瞼,看似全心投入茶道,
但偶爾抬眼望向庭院晨光的瞬間,
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對某種未知變數的興趣。
就在這時,
池谷健太郎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廊道盡頭。
他穿著一身合體的黑色西裝,步履沉穩地走近,
在距離池谷弘一數步遠的地方停下,依照最嚴格的禮儀,深深鞠躬,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早安。”
他抬起頭,
目光快速掃過正在斟茶的丁瑤,
那眼神如同實質般掠過她彎曲的背脊和纖細的腰肢,
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與占有欲,隨即迅速垂下眼簾,掩飾住其中的野望。
丁瑤仿佛毫無所覺,
只是將剛剛沏好的一盞碧綠茶湯,
用雙手恭敬地奉到池谷弘一面前,動作沒有絲毫滯澀。
池谷弘一緩緩放下毛筆,接過茶盞,
并未立刻飲用,只是用指尖感受著瓷器的溫潤。
然后平淡地看向自已的義子。
“說吧。”
健太郎立刻匯報,
“父親,
昨晚素坤逸路的沖突以及后續全市范圍的縱火襲擾,初步情報已經匯總。
暹羅明珠方面損失了一些底層人員,
但核心干部,包括那個李湛,均已逃脫。
警方和林家,連同愛爾蘭幫,折騰了一整夜,搜捕毫無進展。”
池谷弘一輕呷了一口茶,將茶盞輕輕放回托碟,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
“我早說過,林家這塊鐵板,不是那么好踢的。”
他語氣帶著一絲預料之中的淡然,隨即話鋒微轉,露出一絲笑意,
“不過…
若林家這次不能將這條過江龍徹底按死,
往后…這曼谷的水,可就要更渾了。
昨晚那些手段,證明此人并非莽夫,在暗處還藏著獠牙。”
丁瑤為自已也斟了一盞茶,紅唇輕啟,聲音柔媚卻帶著別樣的洞察,
“既然是龍,入了海,再想尋蹤覓跡可就難了。
林家此番若不能速戰速決,
怕是…要被這條猛龍纏上,難以脫身呢。”
她話語中,隱隱透出一絲樂見其成的意味。
健太郎聞言,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冷哼道,
“哼!
不過是大陸來的泥腿子,運氣好罷了!
讓他們狗咬狗,最后兩敗俱傷,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
“靜觀其變,自是上策。”
池谷弘一微微頷首,
但渾濁的眼中卻深不見底,無人能窺知其真正想法。
丁瑤則放下茶盞,目光轉向健太郎,語氣輕柔,
“阿健,讓你手下的人多用點心,好好關注這件事的進展。
我要知道每一步的變化,隨時匯報。”
她需要掌握那條“過江龍”更多的信息,這莫名的興趣,連她自已也未必說得清緣由。
健太郎低頭應道,
“是,母親大人。”
他再次躬身行禮,退了下去,
只是在轉身的剎那,眼角余光再次狠狠剮過丁瑤那誘人的背影。
茶室內重歸寧靜,只有淡淡的茶香與墨香交織。
池谷弘一重新拿起毛筆,丁瑤則繼續擺弄茶具,
但兩人心中都清楚,曼谷地下的格局,
或許因為那個叫李湛的男人,正在悄然改變。
而坐山觀虎斗的他們,也需要重新評估手中的籌碼和未來的方向。
——
午后,
“北極熊”酒吧尚未開始營業。
陽光透過厚重的彩色玻璃窗,在布滿劃痕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中還殘留著昨夜狂歡留下的淡淡酒氣和煙草味。
瓦西里穿著他那件標志性的花襯衫,領口敞開,
正用一塊絨布仔細擦拭著吧臺上的一排玻璃杯。
他的妹妹安娜·伊萬諾娃則坐在不遠處的一張高腳凳上,
背對著吧臺,面前攤開著一臺軍用級別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顯示著復雜的武器清單和物流信息。
她今天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背心和迷彩戰術長褲,腳蹬軍靴,
鉑金色的長發利落地扎成高馬尾。
緊身背心勾勒出她健美而飽滿的驚人曲線,
手臂和肩背流暢的肌肉線條透露出強大的力量感,
這是一種與丁瑤截然不同的、充滿野性與力量的性感。
一個手下快步走進來,
低聲用俄語匯報了昨晚暹羅明珠遇襲、唐世榮被捕,以及后續全市騷亂的消息。
瓦西里擦拭酒杯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粗獷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隨即化為玩味。
他放下酒杯,拿起旁邊半瓶伏特加,對著瓶口灌了一口,
辛辣的液體讓他舒暢地呼出一口氣。
“哈!
看來我們的新朋友,昨晚度過了一個非常…熱鬧的夜晚。”
他語氣里帶著點幸災樂禍,
但并也沒有太多意外,在這行待久了,什么突發狀況都見過。
“老板,
那…他們訂的那批貨,我們還要繼續準備嗎?”
手下遲疑地問道,畢竟買主現在自身難保,這筆生意很可能要黃。
瓦西里摸著下巴上短短的胡茬,沉默了片刻,
那雙精明的眼睛里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他想起了唐世榮當時爽快支付定金時的干脆,以及那份清單上要求的精良裝備。
“準備!
為什么不準備?”
瓦西里突然笑了起來,聲音洪亮,
“我們收了定金,就要履行職責,這是信譽!
況且…”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誰又能斷定,
最后的贏家一定就是林家呢?”
一直專注于電腦屏幕的安娜這時抬起頭,
冰藍色的眼眸冷靜得像西伯利亞的湖泊,
她清冷的聲音響起,
“也許,他們馬上就要需要這批貨了呢。”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調出了另一份庫存清單,
“按照現在的進度,最快三天后就能集齊。
如果他們能熬過這三天…”
瓦西里聞言,發出更響亮的大笑,
他用力拍了拍結實的吧臺,
“哈哈哈!
說得對,我親愛的安娜!
我們是生意人,只管賣貨收錢。
他們用來做什么,是去打外星人還是掀翻警察總局,都跟我們沒關系!”
他止住笑,對手下揮了揮手,語氣變得果斷,
“去!
按原計劃備貨!
讓我們看看,這場好戲最后,贏家會是誰。”
手下領命而去。
安娜合上筆記本電腦,從高腳凳上輕盈地跳下來,動作矯健。
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面曼谷喧囂的街道,
“哥,我還是希望最后贏家是這幫新來的中國人。
至少,他們付錢很痛快,而且…
我不相信他們就這樣甘心被任人宰割。”
瓦西里走到她身邊,龐大的身軀像一堵墻,
他咧嘴一笑,
“那就讓我們期待一下,
這些中國人,能不能給這座城市,帶來點新的‘驚喜’吧。”
兄妹倆相視一笑,
那是一種置身事外、卻又樂于見到局勢混亂的、典型的軍火商的笑容。
對他們而言,
動蕩,才是最好的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