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爺，您手上的天心果不知想要什么價格。”
這一下來得突然，陳青毫無準備，吃了一驚。
但他現在經歷頗豐，心有驚濤，但面色不變，平靜看向二掌柜。
二掌柜為何能察覺到天心果，陳青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他也沒有否認，只是問：“不知二掌柜能出什么價錢。”
“法寶靈引，神通機緣，江山美人，只要爺您要，我們就能給。”
陳青卻是緩緩搖頭：“在下略有家資，功法靈引皆不缺。不遠千萬里來此，只為求一藥，復活我的愛人！”
“哦？”
二掌柜眉頭一挑，笑吟吟道：“藥石也是我們所長，生死人肉白骨皆是尋常。”
“不。”陳青卻正色道：“我的愛人，身死道消，連魂魄都沒留下！”
說到這里，陳青直直盯著二掌柜的雙眼。
陳青萬萬沒想到，自已一直在思索的問題，竟然如此輕松解決了。
這一問，自然是替紅皇后問的。
這，正是他與紅皇后所進行的交易！
紅皇后是玉皇大帝的主人，與混沌商人合謀，建造了混沌仙域。
而混沌商人付出的代價，便是復活紅皇后的女兒李不悔。
但是，李不悔中了道蝕，身死道消，連魂魄都沒留下。
哪怕留下一點血肉，都尚有一絲希望。
但李不悔真是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這……
的確是有點死了。
紅皇后心中也清楚，而且明顯這些年她越來越懷疑混沌商人在騙她。
甚至，李不悔所中道蝕來得蹊蹺，紅皇后恐怕也懷疑過混沌商人。
只是不知為何，她不能明說自已的懷疑。
所以，那可憐的“小芳”姑娘化成的眼睛，就成了交易的一環。
“小芳”便是李不悔的奶媽，被紅皇后折磨了千年，化為一個眼珠，現在就長在陳青額頭上呢。
小芳在往生龍門中長了千年，早已與往生龍門融合為一體，她所見的，能隔著無盡距離傳到紅皇后眼中。
也就是說，陳青此問，便是要替紅皇后問清楚，到底能不能復活身死道消之人。
混沌商人有這能耐么？
如果沒有，他會說謊么？
混沌商人有自已的商人之道，便是童叟無欺，絕不說謊。
但紅皇后是混沌仙域不可或缺的一環，哪怕有違自已的道，混沌商人這謊也得撒。
大餅也得畫。
面對陳青……他也會撒謊么？
應該不會。
特別是，混沌商人不管在謀劃著什么，現在快已到了他收獲之時。
如今這關頭，他最是違不得自已的道。
陳青直直看著二掌柜的雙眼，等待他的回答。
二掌柜只是沉默，長久的沉默。
陳青心中涌出歡喜！
有時候，沉默也是答案。
哪怕他一會兒說可以復活，這片刻的沉默，也足以驗證紅皇后心中的某些猜測了。
二掌柜沉默良久，終于再次笑道：“身死道消，此事天仙也難為，爺您換個其他的。”
妥了！
陳青心中大喜，紅皇后，你的答案，來了！
接下來該怎么做，就看你自已了。
得到了自已想要的答案，這顆天心果，哪怕白送給你也成啊。
別看二掌柜笑瞇瞇的模樣，但陳青深知，這顆天心果，自已恐怕不得不給。
商人這道童叟無欺不假，但這是他的世界，他隨便找個理由，強買強賣，你能奈他何？
所以……
陳青早已想好答案。
他長嘆一聲：“唉，我的愛人，終究還是復活不了么……”
說著，眼圈泛紅，愣了好一會兒。
這才喃喃道：“這天心果于我無用，那便……救一個故人吧。”
“此人名作風清揚，乃我故友，前段時間抵達混沌仙域，不小心失去了聯系，如今生死不知，還請二掌柜代我救他一救。”
二掌柜聞言也是一喜。
混沌商人乃是混沌仙域的主宰，這個要求，簡直白送！
他笑吟吟道：“好辦！”
這次的笑格外真誠。
他瞇了雙眼，下一刻，再睜眼。
微微一躬身，風清揚便已出現在了陳青面前。
風清揚明顯有些懵，他看到陳青，下意識就要下拜行禮，被陳青傳音制止。
風清揚么，極致真誠。
但隨機應變這方面的能力，簡直為零。
陳青不準他喊師尊，立刻便宕機，不知該做啥，尬在了原地。
陳青點點頭，將一個天心果遞向了二掌柜。
后者滿是笑容，“得嘞！爺您自便，歡迎下次再來光顧！”
說罷，一步便已消失在了眼前。
陳青正要與風清揚詢問呂洞賓的事兒，那什么砍雞脖要用砍雞脖的力，砍玉帝要用砍玉帝的力，還有什么香蕉大則香蕉皮也大之類的事兒。
這些看似胡說八道的東西，陳青細細一琢磨，發現挺不簡單。
一回頭，卻發現二掌柜一步消失之后，來到了六耳獼猴面前！
剎那間他所有的問題都憋了回去，直直看向了那邊。
六耳獼猴立于天地之間，殺氣凜凜，佛光道道，只是平靜立在那里，便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沖天而起。
若不是此地有更強的鎮元子與玉皇大帝，這股氣勢甚至能鎮壓此地所有仙人。
二掌柜笑吟吟看向了六耳獼猴，依然是卑躬屈膝的模樣，像是一個老仆，謙卑至極：“哎~六爺，恭喜您成佛了，您這成佛的債，也該付一付了。”
六耳獼猴正眼都沒瞧他，殺意沖天，直直盯著那不斷變換模樣的混沌商人。
嘴中淡淡道：“我非悟空，不欠天地。我非真佛，不欠眾生。此身此魂，唯欠一債，此債，便以爾等之血償還。”
二掌柜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那和藹的笑容不知何時，已變成了冷笑。
二掌柜的身軀沒動，也沒變化，但一身和藹、甚至有些諂媚的氣息，不知怎地，就已變得如同魔神一般。
他淡淡看向六耳獼猴：
“哦？六爺是想賴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