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縈臉上那副柔弱無助的表情也瞬間收起，毫無懼色地從外套內袋里摸出一支細長的錄音筆，扔他辦公桌上。
“錄音過程中，每隔一分鐘就自動遠程發送，新玩意兒送給你。”
許昭珩路過她的腳步頓了一下，又繼續去到吧臺那邊。
“老同學，從昨天開始，你已經是紅人了，不帶你這么玩的。喝點什么？”
“在你這吃氣都吃飽了，還喝什么？”
季縈坐到了他辦公桌前面的椅子里。
許昭珩被她的話逗笑了，給她沖了一杯奶茶，放到她面前。
“若芙她平時不是這樣，你們有什么誤會？”
季縈看著面前奶茶杯，卻沒有拿起來喝。
“你的意思是，我是她的激素，她一見到我就跟打了激素似的，暴露本色？”
許昭珩再次因為她的話笑了起來。
“高中時候挺文靜的一小姑娘，現在說話怎么這么毒？林硯不會養妹妹。”
“你大概忘了，我的禮貌一向因人而異。”
許昭珩閉了閉眼，拱手作揖。
“姑奶奶，我服了，服了行嗎？”
季縈微微揚了揚下巴，“那就開始談正事吧。”
許昭珩一張嚴肅臉，點頭。
季縈眨眨眼睛，“你真喜歡沈若芙？”
許昭珩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
“這算正事？”
季縈點頭，“和正事相關的開場白。”
許昭珩徹底服氣了，但他的回答十分微妙。
“小地方講男歡女愛，但京市這種地方，得先看彼此的籌碼，如果能附上男歡女愛，那自然更好。”
季縈暗暗感嘆風水寶地的擇偶觀，不禁想起了梁翊之。
他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可是他……
季縈迅速斂起思緒，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我準備把你女朋友的精彩表演剪輯成短視頻，發到青燧賬號上，標題就叫《揭秘沈家養女真面目，‘新生計劃’幕后竟是如此不堪》。”
許昭珩知道她是認真的，不笑了。
“你想達到什么目的？”
“通過我朋友心臟的申請。”
“老同學，你這是威脅，我也可以用相同的方式回敬你的。”
季縈笑了，“無所謂，能為人類延續生命是你的底氣，而我所制造的東西能協助某些設備造就一切，也能摧毀一切。這個世界不是能者為王嗎？我這杯酒，你不一定敬得起。”
許昭珩因她的話沉默了兩秒，“我們之間不必這樣。”
季縈目光看向別處，“我辛辛苦苦走到現在，就是不想再受氣了。”
許昭珩晃了晃鼠標，喚醒電腦。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蕭夏，這個月你們的人去琨市給她的身體做過檢查。”
許昭珩在申請名單里找了找，沒有。
應該是沈若芙授意，剔除了申請者名字。
但做過檢查，那信息還在數據庫里，只要花點時間調出來就行。
許昭珩神色不變道：“移植自身細胞培育出的心臟沒有排異反應，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合適。在我沒有分析她的各項數據前，是否能通過這個問題，我不能立馬回答你。”
季縈看著他，不說話。
許昭珩靠上椅背，“我保證，公正客觀地分析你朋友的數據，得出真實的結論。”
“你的信譽在我這里只有一次，好好珍惜。”
許昭珩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同學，別這樣和我說話，我不習慣。”
那頭，沈夫人已經在沈若芙的辦公室坐了很久。
她看看時間，“昭珩那兒還要多久？”
“我打電話問問他。”
沈若芙心里也不爽，不知道兩人在辦公室里談什么，談這么久。
但她剛拿出電話，沈夫人便制止道：“算了，別打擾他工作。這盒西洋參幫我轉交給他。你爺爺念叨你們很久沒一起回家吃飯了，你們感情沒問題吧？”
“沒有呀。”沈若芙面不改色道。
“那你們抽空一起回家吃飯。”
說完，沈夫人便要起身離開。
那頭，季縈對許昭珩的示好，一點也不心軟。
她起身，“恨屋及烏，你先受著吧。”
許昭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要送她，季縈拒絕道：“趕緊給我朋友審查資料去，我要你最快答復我。”
許昭珩知道她獨立的性子，點頭，“下次來直接說找我，前臺不敢攔。”
季縈點點頭，“這事兒辦得好，下次請你吃飯。”
許昭珩又笑了。
季縈打開門，獨自走出去。
沈若芙這邊，她比沈夫人先摸到門把手。
門剛開一條縫，季縈正好路過。
兩人視線相撞。
季縈的位置看不見她辦公室里面的情況。
沈夫人正要走過來。
沈若芙拋給季縈一記眼刀，“砰”的一聲關上門。
季縈愣了一下，罵了句“有病”走了。
沈若芙捂著肚子蹲到地上，沈夫人趕緊走上前。
“若芙，你怎么了？”
“媽，我突然肚子疼。”
沈夫人趕緊扶她去沙發那邊坐下。
“可能是早上圖方便，喝了涼水。”沈若芙皺著眉頭道。
“你本來就宮寒，這個季節怎么能吃涼的呢？”
沈夫人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水。
“你和昭珩結婚后就要馬上生孩子的，得愛惜自己身體。”
沈若芙慢慢喝完水，料想季縈已經走遠了，肚子這才“不疼”了。
“好的，媽媽，我會注意的，我送您吧。”
她起身，挽住她的手臂。
“你真的沒事了？”沈夫人還是很擔心。
沈若芙笑道：“媽媽倒的水，能治愈女兒一切的疼。”
沈夫人因她的話，笑了起來，“看樣子你和昭珩還不錯，女人只有被寵著說的話才甜。”
“媽媽，”沈若芙拉開門，“姐夫在琨市好像很忙，也不愛回京市，愛珠上次可能是回來以后，人消沉的很多，您多留意她。”
沈夫人一邊走一邊拍拍她的手。
“梁維岳前陣子倒是來過電話，說忙完就來京市拜訪，我猜他可能也是想談談愛珠的婚事。翊之在那邊有了女人，我同你爸爸都很驚訝。但真相如何，等他回來我親自問，再做決斷。”
沈夫人說到這里，眉心皺了皺。
“沈家絕不能容忍用情不專。別人把‘小三’美其名曰‘二夫人’，但在沈家，絕無可能。”
沈若芙點點頭，“其實姐夫一直很正派，而且非常自制，要是真犯了錯，那也是對方手段太高明。”
沈夫人本想再說點什么，但這個時候電梯來了。
于是她叮囑道：“你和昭珩要好好的。兩個人在一起，專一是根本，這比什么都重要。”
“放心吧，媽媽，我們很好。”
沈若芙話音落下，電梯門已經合上。
她臉上笑容瞬間不在，轉身疾步往許昭珩的辦公室而去。
樓下停車場。
姜染在駕駛座上吃糖葫蘆，還有兩顆，季縈上車后也不催她，等她吃完。
“怎么樣，錄音能讓沈若芙言聽計從嗎？”姜染一邊吃，一邊問。
季縈目光渙散地望著擋風玻璃前方，“我并不想用錄音控制誰，只想爭取一個公平的機會。”
姜染轉頭看她，一個“對”字還沒說出口，不遠處的電梯門開，傳來煥晟生物前臺小姐恭敬的聲音。
“沈夫人，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