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棺內的人再也不會回應他了。-p′f·w^x¨w`._n?e/t\
雖然心中已經隱隱有所預感,但當真的直面結果的時候,張平安發現自己還是無法接受。
只能感受到一股錐心之痛,不由得伏倒在棺木上痛哭出聲。
在爹娘面前他是好兒子,是他們的榮耀,在孩子面前他要做一個好父親,在上司面前他要做一個好下屬,而在下屬面前他卻又要保持上官的威嚴。
只有跟錢攸誼在一塊兒的時候,他才能敞開心扉做自己,訴說自己的煩惱。
開心的,亦或不開心的,都有人陪伴,有人理解,有人傾聽。
琴瑟和鳴的婚姻正是他理想中的樣子。
現在,一切都沒有了,老天爺帶走了這樣一個才情與智慧兼具的女子。
以后也只剩下他孤孤單單一個人。
不知哭了多久,遠處突然傳來了孩子高亢的聲音,還有腿腳踢打聲,其中夾雜著下人低聲的誘哄聲,嘈雜一片。
一時間將張平安從悲傷中拉了出來,他側耳仔細聽了聽,是小魚兒。
語氣還是那副小霸王的樣子,不知在對誰說:“快點讓我過去,你們要不讓我過去的話,回頭我讓我外祖父和幾個舅舅把你們全給賣了,哼!”
“少爺啊,不是老奴不讓您過去,冰窖濕冷,容易受寒,您可去不得啊!”有人勸道。_l!o*v!e*y!u?e¨d?u.._n!e.t¨
“你騙人,我剛剛都聽管家說了,我爹就在那里,還有我娘,我要去看我娘”!
三言兩語下,張平安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下人還想再攔時,張平安打開了地窖大門,除了眼睛通紅,布滿紅血絲外,表情看上去還算鎮靜。
他看向兒子,也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孩子。
嘶啞道:“過來吧,來看看你娘,以后就沒機會了!”
小魚兒見到這樣的父親,心底莫名有了些不安和忐忑。
但他沒有多想,只是給了跟著的幾個下人一聲冷哼后,便噠噠噠跑過去,撲到親爹懷里。
有些撒嬌道:“爹,你抱我,這里好冷!”
張平安蹲下身一把將兒子抱起來,緊緊的按在懷里,深吸口氣后,才抬頭對幾個跟來的下人吩咐道:“去給小少爺找幾件厚衣裳過來,其他人在門口候著,不得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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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們進去看你娘吧”,張平安輕聲道。
然后抱著兒子走進冰窖里面。
小魚兒一進去就打冷顫,四周望了望,“這里好冷啊!娘在哪里?”
張平安聞言抱著兒子走近棺木,“在這里,你娘睡著了,現在的樣子不好看,你答應爹,一會兒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許哭,好不好?不然你娘會傷心的!”
“好,我不哭,我都是大孩子了”,小魚兒保證道。
接著又忐忑的問道:“爹,娘為什么要睡在棺材里,祖父祖母說只有死人才睡棺材的?”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我都說了我不是小孩子了,祖父祖母他們都有給自己準備棺材,還有壽衣,就放在后院里”,小魚兒脆聲回道,一臉你當我傻啊的表情。
張平安聽后嘆息一聲,抬起右手摸了摸孩子的頭:“你懂的真多,不過也好,爹不能一直騙你,被人騙的滋味不好受,哪怕是善意的謊言。”
說著話,兩人已走到近前,張平安看著棺木中的女人輕聲道:“她就是你娘,你去摸摸她好不好,她很愛你。”
小魚兒一聽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下來了,哭著抬頭問道:“爹,我娘死了是嗎?”
“在世俗眼光看來,是的,但是她永遠活在我心中,我今生不會再有第二個妻子了”,張平安聽著兒子的哭聲感覺十分心酸,自己也跟著哭了。
“哇哇哇……原來我真的是沒娘的孩子”,小魚兒大聲哭道。
此時下人取了厚衣裳過來,不光有小魚兒的,還有張平安的。
全是新做的。
下人解釋道:“其實夫人來舟山的時候帶了老爺您和小少爺的不少舊衣裳過來,說是可以睹物思人,后來又給做了不少新的小少爺的衣裳,說是留個念想,都是按不同年齡的尺碼放大的,一直到小少爺及冠的衣裳都有。”
“我知道,她很愛這個孩子”,張平安拿著衣裳感覺跟針扎一般。
等下人出去后,張平安將孩子放下,幫忙把衣裳穿好后,他盯著兒子的眼睛鄭重道:“不要哭了,你不是總說你是男子漢嗎,咱們堅強一點,就算你娘不在了,你得到的愛也不會比其他孩子少,你娘好清靜,你這樣哭會讓她放心不下的,咱們乖一點,好不好?”
說完后,張平安用手幫兒子將眼淚擦干凈,再次將孩子抱起來:“將你娘的樣子看清楚,記在心中。”
小魚兒聽后抽抽噎噎的往棺木中望去。
棺木中的女人樣子不好看,即使尸身保養的再好,也依然帶著一種灰白之氣和腐朽的氣息。
但也許是血脈天性使然,小魚兒雖然懂事后這才第一次見到母親,看著母親躺在冷冰冰的棺木中不知為何就特別難過。
總感覺自己失去了什么。
張平安摸著兒子的頭,等兒子情緒穩定一些后才酸澀道:“你娘這幾年一定都很孤獨,咱們父子倆往后要多陪陪她。”
小魚兒點點頭,轉身伏到父親懷里,又有點想哭了。
突然,他發現:“爹,你頭發怎么變白了?”
張平安自己沉浸在悲傷中根本沒注意到,聽到兒子驚訝的聲音,他才從肩頭抓了一把頭發看。
這才發現,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他的頭發竟不知不覺白了許多。
“呵”,張平安自己詫異了一瞬后,便不放在心上了,輕聲道:“頭發而已,不妨事!”
小魚兒不解:“可是只有年紀大的人才會白頭發啊,爹爹你年紀又不大?”
張平安沒再解釋,只是再次將兒子放下。
然后從靴子中抽出匕首,將自己的頭發割了一縷下來,又轉身將錢攸宜的頭發割了一縷,將頭發纏繞在一起后,放入隨身帶的香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