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淵亭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應龍”號的艦橋指揮中心。
這里已經不再是陳慶之在時那般,充滿了壓抑和狂熱的氣氛。
將領們不再需要繃著神經,去揣摩那個喜怒無常的“暴君”的心思。
他們可以討論戰術,可以爭論對錯,甚至可以喝著咖啡,看著空投物資的報告,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軌。
回到了他們曾經最熟悉的,那支為了理想和正義而戰的,革命軍隊應有的樣子。
可沐淵亭的心,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亂。
“政委,您回來了。”
龐萬里看到他,立刻迎了上來,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您……跟總司令他……談得怎么樣?”
兵諫之后,所有人都默契地,依舊稱呼陳慶之為“總司令”。
仿佛這樣,就能減輕一些,他們內心深處,那份對背叛的愧疚。
“他……”
沐淵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說他瘋了?
可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尖刀一樣,精準地剖開了自已最不愿面對的現實。
說他清醒?
可他那些瘋狂的行為,又該如何解釋?
“他很不配合。”
沐淵亭最終只能含糊地說道。
“他堅持認為,自已的做法才是對的。”
龐萬里的眼神暗了暗,粗糙的大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
“政委,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龐萬里問道。
“前線的部隊,都停下來了。”
“雖然弟兄們的思想問題是穩住了,可這么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歐羅巴人那邊,已經開始有小股部隊,在襲擾我們的后勤線了。”
“我知道。”
沐淵亭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他走到巨大的全息星圖前,看著那片被藍色光點覆蓋的歐羅巴南部大陸。
他的命令,確實讓瀕臨崩潰的士氣,重新凝聚。
但是,陳慶之臨走前的話,卻像魔咒一樣,在他耳邊不斷回響。
“歐羅巴人會感激你嗎?不,他們只會覺得,我們怕了,軟弱了。”
“沐瑤會回來的。帶著她那支無敵的艦隊,用一場真正的屠殺,來告訴你,戰爭,到底該怎么打。”
是啊,沐瑤。
那個真正的敵人,那個高高在上的棋手,還沒有出招。
自已現在這點小恩小惠,在她那盤以世界為棋盤的對弈中,算得了什么?
沐淵亭的心里,第一次,對自已的理想主義,產生了巨大的不自信。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對身邊的參謀說道:“把拉包爾海戰,以及我們登陸以來,所有的戰情數據,特別是關于沐瑤那支黑色艦隊的所有偵測記錄,都調出來。我要最原始,最詳細的數據。”
“是,政委。”
很快,一份龐大的數據文件,被傳送到了沐淵亭面前的戰術平板上。
他把自已關進了臨時辦公室,誰也不見,開始一幀一幀地,復盤那場讓他至今都感到心悸的戰爭。
他要找到答案。
他要證明,陳慶之是錯的,自已才是對的。
然而,隨著數據的深入分析,沐淵亭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凝重。
他發現了一個,他之前從未注意到的細節。
在拉包爾海戰中,沐瑤的黑色艦隊,是在什么時候,啟動“影遁”消失的?
是在陳慶之的“應龍”號,用主炮,證明了可以撼動,甚至擊穿她的護盾之后!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她的撤退,并非是游刃有余的“神之蔑視”。
而更像是一種,在發現自已的“絕對防御”并非無敵之后,所采取的,一種理性的,戰術性的規避!
她怕了!
至少,她對“應龍”號的主炮,產生了忌憚!
她并不是無敵的!
這個發現,讓沐淵亭的心臟,砰砰直跳。
他立刻又調出了另一份情報。
那是關于沐瑤在歐羅巴大陸,建立“蜂巢”基地的各種偵察報告。
報告顯示,“蜂巢”基地周邊,存在著極其強烈的,規律性的高頻能量波動。
根據情報部門的頂尖專家分析,這種能量波動,極有可能,是某種超大功率的能量護盾,在維持運行時所產生的。
而這種能量波動,在拉包爾海戰之后,有過一次長達七十二小時的,明顯的衰減期!
七十二小時!
這個時間,恰好與“應龍”號主炮的冷卻充能時間,大致吻合!
一個瘋狂的,卻又無比合理的推論,在沐淵亭的腦海中,漸漸成型。
沐瑤那支黑色艦隊的“影遁”,以及她那看似無敵的能量護盾,并非可以無限使用的!
它們都需要,一個龐大的,固定的能量源,來為其充能!
而這個能量源,就是“蜂巢”!
拉包爾海戰,她之所以從容退走,是因為她算準了,在“應龍”號能夠進行第二次主炮齊射之前,她有足夠的時間,返回“蜂巢”進行能量補充!
她不是神!
她也受這個世界的物理法則約束!
她也在計算成本,計算得失!
想通了這一點,沐淵亭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猛地回頭,再去看陳慶之那個瘋狂的“雷神之錘”計劃。
摧毀歐羅巴南部的所有基礎設施,將所有平民趕進城市,制造一場巨大的人道主義災難……
這個計劃,表面上看,是為了逼迫沐瑤現身。
可如果,從“消耗戰”的角度去看呢?
沐瑤的艦隊,需要龐大的能量來維持。
而維持“蜂巢”這個巨大能量源的運轉,同樣需要,難以想象的,海量的常規資源!
電力,燃料,物資!
而陳慶之的計劃,恰恰就是,在系統性地,摧毀歐羅巴大陸的,所有資源供給體系!
他不是在發瘋。
他是在用一種,最極端,最變態的方式,在跟沐瑤,打一場,看不見的,能源戰爭!
他在“釜底抽薪”!
他要讓沐瑤的“蜂巢”,變成一個沒有燃料的空殼子!
到那個時候,她那支無敵的黑色艦隊,就會變成一堆,動彈不得的,廢鐵!
“天啊……”
沐淵亭癱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戰術平板,滑落在地。
他感覺自已的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這才是真相。
原來,那個他以為已經墮入瘋狂的男人,從始至終,都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他不是魔鬼。
他只是選擇了一條,正常人無法理解,也無法承受的,通往勝利的道路。
而自已,做了什么?
自已親手,把這個唯一看穿了棋局真相的人,關進了囚籠。
自已親手,中斷了這個唯一能夠戰勝魔王的計劃。
自已,才是那個,最愚蠢,最可笑的,罪人。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
沐淵亭抱著頭,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無盡的悔恨和自責,像潮水一樣,將他徹底淹沒。
他猛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地,沖出了辦公室。
他要去找陳慶之!
他要當面,向他懺悔!
他要告訴他,自已錯了,錯得離譜!
然而,當他再一次,沖到那間特等艙室門口時,卻被門口的衛兵,攔了下來。
“政委,沒有您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總司令。”
為首的衛兵,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條命令,正是沐淵亭自已,親口下達的。
“讓開!”
沐淵亭的眼睛,一片血紅。
“對不起,政委,我們只執行命令。”
“我讓你們讓開!”
沐淵亭一把推開衛兵,就要往里沖。
衛兵們立刻舉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這位,剛剛才領導他們,完成了“撥亂反正”的,新任最高指揮官。
“政委,請您不要讓我們為難。”
沐淵亭看著那些冰冷的槍口,又看了看緊閉的艙門。
他知道,自已,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親手,為自已,也為這支軍隊,鑄造了一座,無法打破的囚籠。
……
艦橋指揮中心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沐淵亭把自已關在辦公室里,已經整整一天一夜了。
而前線的戰局,卻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惡化。
失去了“雷神之錘”計劃那種毀滅性的威懾,歐羅巴人的膽子,越來越大。
一開始,還只是小股的游擊隊,騷擾一下運輸線路。
到后來,一些被圍困城市的守軍,竟然開始組織起小規模的反擊,試圖奪回被炎黃軍隊摧毀的發電站和水源。
雖然這些反擊,在炎黃遠征軍的絕對火力優勢面前,無異于以卵擊石,很快就被鎮壓了下去。
但這種此起彼伏的抵抗,像無數只惱人的蒼蠅,嚴重拖慢了沐淵亭穩定戰線、推行人道主義政策的步伐。
更糟糕的是,民心。
沐淵亭空投下去的那些糧食和藥品,并沒有換來歐羅巴人民的感激。
恰恰相反。
在那些被戰火蹂躪的城市里,一種新的言論,開始甚囂塵上。
“看到了嗎?炎黃人怕了!他們不敢再打了!”
“他們先像魔鬼一樣摧毀我們的一切,現在又假惺惺地給我們吃的,想讓我們當他們的狗!”
“我們絕不屈服!女王陛下一定會回來拯救我們的!”
仇恨,并沒有因為沐淵亭的“仁慈”而消散,反而因為這種“軟弱”的姿態,而變得更加凝聚,更加極端。
所有的仇恨,都有了一個共同的指向——那個還未露面的,沐瑤女王。
人們開始瘋狂地祈禱,期盼著他們的女王,能夠像神明一樣降臨,帶領他們,將這些入侵者,趕出自已的家園。
龐萬里拿著一份份從前線傳回來的,令人糟心的戰報,在沐淵亭的辦公室門口,來回踱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是個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
但他能感覺到,這仗,打得越來越不對勁了。
他們就像一頭闖進了瓷器店的公牛,有力氣,卻不知道該往哪兒使。
處處受制,憋屈得慌。
“不行,我得去找政委談談!”
龐萬里一咬牙,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政委,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他粗聲粗氣地說道。
“前線的弟兄們,都快憋出病來了!我們是來打仗的,不是來當救濟署的!再這么搞,不等沐瑤那個妖女殺回來,我們自已就得被這些歐羅巴人給耗死!”
辦公室內,沐淵亭正雙目無神地,看著面前的全息星圖。
聽到龐萬里的聲音,他才緩緩地,抬起頭。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臉色比昨天更加蒼白,整個人,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老龐,你來了。”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政委,你……你沒事吧?”
龐萬里被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
“我沒事。”
沐淵亭擺了擺手,他指了指星圖上,那片代表著歐羅巴西海岸的,被標記為“蜂巢”的區域。
“老龐,你說,如果我現在下令,集結我們所有的主力艦隊,不惜一切代價,去強攻這個‘蜂巢’。我們有幾成勝算?”
龐萬里愣住了。
他順著沐淵亭的手指看去,那片區域,在地圖上,只是一片模糊的,被濃霧籠罩的海岸線。
所有的偵察機和衛星,都無法穿透那層詭異的電磁干擾。
那里,是真正的死亡禁區。
“政委,你瘋了?”
龐萬里失聲道。
“我們連那里到底有什么都不知道!就這么沖過去,跟送死有什么區別?!”
“是啊,跟送死沒什么區別。”
沐淵亭自嘲地笑了笑。
“就像當初,子由決定,全艦隊沖向拉包爾的那個死亡陷阱一樣。”
聽到“子由”這個名字,龐萬里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政委,你……你提他干什么?”
“老龐,我問你。”
沐淵亭轉過頭,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
“你真的覺得,子由他,瘋了嗎?”
龐萬里沉默了。
他低著頭,粗重的呼吸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清晰可聞。
他想起了那個在艦橋上,咆哮著下令開火的男人。
想起了那個在漫天火光中,狀若瘋魔的身影。
瘋了嗎?
從表面上看,確實是瘋了。
可是,龐萬里心里,卻總有一根刺。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陳慶之對沐瑤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一個人,真的會因為恨,而徹底變成另一個人嗎?
還是說……
“我不知道。”
龐萬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聲音沉悶。
“我只知道,他下的那些命令,會把我們所有弟兄,都帶上死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種事發生。”
“所以,你就跟著我,一起,把他關了起來。”
沐淵亭接過了他的話。
“是。”
龐萬里沒有否認。
“我們都錯了,老龐。”
沐淵亭的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悔恨。
“我們錯得,太離譜了。”
“什么?”
龐萬里猛地抬起頭。
沐淵亭沒有再解釋,他只是將自已面前的那塊戰術平板,推到了龐萬里的面前。
“你自已看吧。”
平板上,正是沐淵亭整理出來的,關于拉包爾海戰,和“蜂巢”能量波動的,所有數據和推論。
龐萬里雖然是個粗人,但畢竟是艦隊的副總司令,基本的戰術素養還是有的。
他越看,臉色就越白。
越看,額頭上的冷汗,就越多。
當他看到最后,沐淵亭關于陳慶之“能源戰爭”的那個結論時,他手里的平板,“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這……這不可能……”
他的嘴唇在哆嗦,完全不敢相信自已看到的一切。
原來,總司令他……
原來,那不是瘋狂,而是……一種他們根本無法理解的,深謀遠慮?
“沒有什么不可能。”
沐淵亭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里傳來。
“是我們太蠢了。我們用自已那點可憐的,所謂的‘理想’和‘道義’,去揣測一個,真正為了勝利,可以不惜一切的,戰略家的決心。”
“我們親手,毀了我們唯一的機會。”
龐萬里癱坐在地上,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
他想起了兵諫的那天晚上。
他想起了陳慶之被帶走時,那平靜得,近乎漠然的眼神。
那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不甘。
只有一種,對一群看不懂棋局的傻瓜的,深深的,憐憫。
“我……我是個罪人……”
龐萬里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兩行渾濁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他狠狠地,給了自已一個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在辦公室里回蕩。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沐淵亭苦澀地說道。
“是我,親口下令,將他軟禁。也是我,親口下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我把自已,逼進了死胡同。”
辦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兩個男人,一個坐著,一個癱在地上,都被巨大的悔恨和絕望,壓得喘不過氣來。
良久。
龐萬里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那張粗獷的臉上,滿是決絕。
“政委,不能再等了!”
“總司令他,不能再被關著了!”
“這盤棋,還沒下完!”
“我們必須,把他請回來!向他認錯!讓他,重新指揮我們!”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
沐淵亭抬起頭,看著他,眼中也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可是,我們怎么做?現在整個艦隊,都知道我們發動了兵諫。如果我們現在,又把他放出來,告訴所有人,我們錯了。那這支軍隊,就徹底亂了!軍心,就徹底散了!”
這是一個死結。
為了維護軍隊的穩定,他們不能承認自已的錯誤。
可不承認錯誤,就無法將陳慶之,這個唯一能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人,重新迎回指揮席。
“那……那怎么辦?”
龐萬里也急了。
沐淵亭死死地盯著面前的星圖,大腦在飛速地運轉。
放,肯定是要放的。
但不能,以“撥亂反正”的名義放。
那只會讓這場兵諫,變成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讓所有中高層將領,都對指揮系統,產生徹底的不信任。
不能公開地放。
那就只能……
一個無比大膽,甚至比兵諫還要瘋狂的念頭,在沐淵亭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老龐。”
沐淵亭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在說什么天大的秘密。
“如果,我讓你,秘密地,把子由放走。讓他一個人,去完成他未完成的計劃。你,敢不敢,跟我一起,背上這個‘失職’的罪名?”
龐萬里的瞳孔,猛地一縮。
沐淵亭的話,像一顆重磅炸彈,在龐萬里的腦子里轟然炸開。
秘密地,把陳慶之放走?
讓他一個人,去完成那個瘋狂的計劃?
這……這簡直是瘋了!
“政委,你沒開玩笑吧?”
龐萬里的聲音都變了調。
“那可是總司令!是我們發動兵諫才關起來的!現在又偷偷把他放了,這要是讓下面的人知道了,我們倆,就得上軍事法庭!這可是叛國的大罪!”
“我知道。”
沐淵亭的眼神,卻異常的平靜和堅定。
“所以,我才問你,敢不敢。”
龐萬里看著他,看著這個一向溫和儒雅,把紀律和原則看得比命還重的政委,此刻臉上那股破釜沉舟的決絕,他知道,沐淵亭不是在開玩笑。
他是認真的。
龐萬里的內心,在進行著天人交戰。
理智告訴他,這太冒險了。
一旦敗露,他們將萬劫不復。
可是,一想到陳慶之那套關于“能源戰爭”的可怕推論,一想到沐瑤那支隨時可能降臨的黑色艦隊,他又覺得,這似乎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讓陳慶之,這個唯一能與沐瑤在同一個維度上博弈的男人,擺脫艦隊的束縛,擺脫他們這些“蠢貨”的拖累,去當一把,能夠直插敵人心臟的,最鋒利的尖刀。
而他們,則留在明面上,吸引沐瑤的注意力,為陳慶之的秘密行動,創造機會。
這個計劃,很瘋狂。
但,也很誘人。
“我……”
龐萬里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他想起了沐瑤在海州港,私下里對他下達的那道密令。
“……在攻擊天胡后,率領二十萬精銳‘叛變’投靠陳慶之,作為我送給對手的‘禮物’……”
當時,他以為,沐瑤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增強陳慶之的力量,讓他能更好地為她“掃清障礙”。
可現在,結合陳慶之的“暴君”表演,和沐淵亭的這個瘋狂計劃,龐萬里似乎,觸摸到了一個,更深層次的,真相。
沐瑤和陳慶之,這兩個人,從頭到尾,就不是真正的敵人!
他們是在……演戲!
演給全世界看!
他們一個扮演暴君,一個扮演魔王,用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方式,在聯手,推動著某個,共同的目標!
而自已,還有沐淵亭,甚至整個遠征軍,都只是他們這出大戲里,被蒙在鼓里的,配角,甚至是道具。
這個猜測,讓龐萬里渾身汗毛倒豎。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只知道,沐瑤的命令,是讓他“幫助”陳慶之。
那么,現在,沐淵亭提出的這個計劃,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機會。
“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