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出一段距離，前方再次出現了晃動的火光。
“前面也有人！”
八十六團小隊的一個隊員絕望地喊道。
王衛國眼神一凝，迅速掃視四周，低喝道。
“別跟他們糾纏！我們沒子彈了，打不過！開槍嚇唬他們，然后從側面繞過去！”
幸存的幾支有子彈的槍再次響起，稀疏的槍聲雖然遠不如剛才密集，但在寂靜的夜里依舊顯得格外刺耳。
前方的老兵們果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嚇了一跳，紛紛尋找掩體。
“走！”
王衛國帶著眾人，趁機從兩撥老兵合圍的縫隙中穿了過去，再次將追兵甩在身后。
然而，這樣的突圍只是暫時的。
從下午被發現，到現在夜色徹底降臨，他們就像一群被獵犬追趕的兔子，在這片廣闊的區域里疲于奔命。
體力在急劇消耗，精神也緊繃到了極限。
又一次驚險地甩開一隊搜尋的老兵后，九個人氣喘吁吁地躲在一處低洼的土坡后面，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潮濕的空氣。
“不行……這么下去，我們遲早會被耗死。”
張青喘著粗氣，臉色蒼白地說道。
王衛國看了一眼周圍，火光在林間時隱時現，像一只只窺探的眼睛，將他們死死地困在這片區域。
他沉聲道：“我們聚在一起目標太大了，必須分開走。只要能堅持到天亮，我們就勝利了。”
他的提議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
子彈已經打光，聚在一起非但形不成戰斗力，反而更容易暴露目標。
一旦被圍住，就是一鍋端。
“好，分開走！”
八十六團的隊長也果斷點頭。
“衛國，你們隊實力強，自己多保重。我們往東邊去。”
“我們往西邊。”
張青也做出了決定。
“保重！”
沒有過多的言語，三個小隊迅速達成共識，各自選了一個方向，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我們也走。”
王衛國對周華和許尚說道。
三人對視一眼，貓著腰，朝著火光最稀疏的北方潛行而去。
老兵們顯然是下了狠心，不把他們這群“硬骨頭”啃下來誓不罷休。
他們點燃了大量的火把，將整個林區梳理得如同篩子一般，到處都是搜尋的隊伍和洪亮的喊聲。
王衛國三人一邊跑，一邊小心翼翼地處理著身后的痕跡。
他們選擇在堅硬的地面或者落葉稀疏的地方落腳，盡量不留下清晰的腳印。
每跑出一段距離，王衛國還會折斷一些樹枝，制造出錯誤的指向，試圖迷惑追兵。
黑暗中，火光如同鬼魅般在林間跳躍。
有好幾次，搜尋的老兵幾乎與他們擦肩而過，三個人只能死死地趴在灌木叢里，連呼吸都幾乎停止，感受著心臟狂跳的刺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在這里！”
突然，一聲爆喝從他們側后方傳來。
王衛國心中一沉，暗道不好。終究還是被發現了。
剎那間，四面八方的火光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迅速朝著他們所在的位置聚攏過來。
“往這邊突圍！拼了！”
王衛國看準一個火光相對薄弱的方向，低吼一聲，率先沖了出去。
周華和許尚緊隨其后。三人此刻就像是困獸，爆發出了最后的血性。
他們沒有武器，拳頭和身體就是他們唯一的武器。
“攔住他們！”
一個老兵迎面沖來，試圖抱住王衛國。
王衛國眼神一厲，身體猛地一沉，肩膀狠狠地撞進了對方的懷里。
那老兵悶哼一聲，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撞得連連后退。
周華和許尚也各自對上了一名老兵，三人憑借著更勝一籌的體能和搏命的狠勁，硬生生在包圍圈上撕開了一道口子。
“別讓他們跑了！”
身后的老兵們死命地追趕，喊殺聲震天。
三人不敢有絲毫停留，拼盡全力在林中穿梭。
樹枝刮在臉上、手臂上，劃出一道道血痕，但他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唯一的念頭就是跑，不停地跑，直到天亮。
夜，似乎變得格外漫長。他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
體力早已透支，全憑一股意志力在支撐。
天邊漸漸泛起了一絲魚肚白，黎明即將到來。
就在這時，一直緊跟在王衛國身邊的許尚，突然一個踉蹌，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許尚！”
王衛國和周華大驚，連忙停下腳步，返身去扶他。
“怎么了？”
王衛國見他臉色痛苦，額頭上全是冷汗，立刻意識到不對勁。
許尚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試了好幾次，右腿卻怎么也用不上力，最終頹然地癱坐在地。
“突圍的時候，我右膝蓋……被一個老兵狠狠地踹了一腳。”
許尚痛苦地捂著右膝蓋，聲音因為疼痛而有些顫抖。
“當時沒覺得什么，現在……腫得太嚴重了，動不了了。”
王衛國和周華低頭一看，只見許尚的褲腿下，膝蓋處已經高高腫起，像個饅頭。
“馬上就天亮了，堅持住！”
王衛國咬著牙說道。
身后的追兵聲越來越近，已經能清晰地聽到他們的喘息聲。
“別管我了，你們快走！”
許尚推開他們。
“放屁！”
周華罵了一句。
“要走一起走！”
王衛國二話不說，和周華一左一右，直接將許尚架了起來。
“走！”
兩人幾乎是拖著許尚，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朝著前方拼命逃去。
許尚一百七八十斤的體重，此刻成了千鈞重擔，壓在兩人身上。
他們的速度慢了下來，身后的老兵們則越追越近。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縷金色的陽光穿透林間的薄霧，灑在了大地上。
天，亮了。
追在最前面的幾個老兵腳步一頓，看著前方不遠處幾乎要虛脫的三人，臉上露出了復雜的神色。
王衛國和周華也終于撐不住了，架著許尚，三人一起癱倒在地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再動彈。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這個時間點很微妙，比賽理論上已經結束，但如果老兵們堅持要搶走他們的彩棒，他們也毫無反抗之力。